说来好笑,他到底是个新兵,做不到老兵的视生命如草芥,就像他上次没有扣下机板。他总认为,只有在战场上,他们才是敌我双方,可以厮杀,可以流血,可以捅对方刀子,可以夺走对方的生命。但,在这条,没有任何不和谐的界河里,他们是同样年轻,桀骜,不守规矩的人,他们同在一条河流中,同样赤条条,像刚出生的婴儿,又像洗尽铅华的老人,流水光顾他,也光顾对方,他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知己,也可以是擦肩而过的谁。就像在战场上的棋逢对手,势均力敌,他觉得他们有不同寻常的默契,怎么说呢,如果他们效忠的是同一方势力,他们将是战场上最契合的搭档,谁也拆不散,他们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一同站到最后,或是相视一笑,英勇就义,同生共死。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战争也不允许有如果。
那人看着他上浮,突然向他伸出了手,指了指他的腿,他没有再有恶毒的心思揣摩他的意图,随着对方的指示低头。只是,他已经有些缺氧,大脑一片空白,低头望去,只是一片碧绿,什么也看不见,可能是那颗海草缠住了他的脚,不忍心也不放心他的离去,战争多么危险,再也看不到你了,该怎么办,你能留下来陪我吗,直到永远?
不行,不可以,他不能。他还有事要去做,他既然降生在这个国家,在这个庞然大物的庇护下平安长大,就应该存有为国家效忠的心。他必须看得清,必须俯**,必须解开它,必须活下去。
可他好像做不到啊……
虽然很不甘心,虽然有愧于国家,但天命如此,他尽力了。就那么安息吧,在这个没有炮火,没有硝烟的秘密花园里,躺下。
他的最后一丝力气用来乱想。
他开始呛水,他开始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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