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忠摇头笑道:“那老王爷、孙将军写给朝廷的奏报,我亦是知道的。奏报中说了,此次北伐力挫强秦,大军安然南归,全赖陛下天威及将士用命,并一一开列有功之人的名姓。白纸黑字可是与他魏少鲲的北府军没有半点的关系。此次,朝廷降诏赏赐这些秦虏,也不过是念在他们追随北伐,无功有苦的情谊上,给一些安慰罢了。岂是因为他们有什么战功?老奴真是不明白,夫人为何要极力为这么一个秦虏开脱罪责呢?这样太不值得啦!”
五姑娘当然知道这是赵钦、孙全两个沽名钓誉之人捣得鬼儿,以把别人功绩窃为己有来遮掩他们的无能。她从床边坐下来,说道:“公公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连奏折上的门路都忘记了?这天底下最真的是这奏折,最假的也是这奏折了。有些话儿可以当真,有些话儿就不要当真了。”
夏守忠在大宋的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许多年,当然知道宋朝的边将常有讳败为胜,虚冒军功的问题,也知道赵钦、孙全的奏折是在窃取北府军的战给自己脸上贴金。但他如今正对魏少鲲恨得咬牙切齿,当然不肯因为魏少鲲是个于国有功的战将就对他高抬贵手,网开一面的。他假装糊涂,故作惊奇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老王爷还有孙将军在折子里面造假,冒领军功么?”
“真是根老油条!”五姑娘在肚子里骂着,嘴上却说道:“公公这是说得哪里话呢?谁狗胆包天,敢欺瞒皇上呢?”
“这个也未必!”夏守忠说道,“我看那个魏少鲲就是脑后长反骨的家伙。此人狼子野心,诚难久养。听说夫人与此人交往密切,对他颇为推崇,想要栽培提拔,委以大任的。老奴在这里说一句不该说的,不过也是为夫人好。夫人若是觉得老奴说得不对,就权当老奴是在放狗屁。养魏少鲲如养虎,必饱其肉食,不饱则食人矣!只是欲壑难填,夫人自思能满足这人的贪欲吗?”
“这……”五姑娘无言以对。
夏守忠说的话多了,已经敷了膏药的腮帮子上又隐隐作痛。他伸手捂住腮帮子,接着说道:“此事必然要惹得龙颜大怒,朝廷也必然要深究其罪。我奉劝夫人要早作准备才好。”
五姑娘明白夏守忠的意思是要置魏少鲲于死地,但又不想连累孙家,让自己赶紧与魏少鲲撇清关系。
其实,依仗着孙家和荣兴府在江北、在京城的势力,她才不畏惧朝廷的追究。就算追究下来,那些拿了自己这么多年银子的大臣们也会替自己通融转圜的。
她在夏守忠面前替魏少鲲说好话,只不过看魏少鲲确乎是一个不世出的将才,故而要力保此人在江北为孙家效力以此保障孙家在江北的利益不受秦人侵扰。此刻,眼见夏守忠执意要杀魏少鲲,她也知道多说无益,对夏守忠深深道一个万福,笑道:“感蒙公公提醒则个。我自己会小心谨慎,不至于惹祸上身的。”她面上虽然如此说,但心中却舍不得魏少鲲,算计着等老王爷来此,就让这老猫为自己火中取栗吧。
铁马秋风乱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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