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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八)(2 / 2)

热热闹闹的宴席结束了,杨义又与众人客套了好一阵,又跟尤思礼他们周旋了好一阵,直到了傍晚时分,才急匆匆地赶回自己设在梅溪湖边江北会馆的私宅里,这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哪!为陈布专设的宴席,就摆在他私宅的花厅上。来的人也不多,除了陈布外,就是这些自己在湖南厢军里面安插培养刘转连、周仁杰这些心腹爪牙以及被自己所拉拢过来的宗良、郑泰这些湖南军政大员。此外,还有一个刘望平的师爷刘安平。这个人是刘望平的本族堂兄,论亲还在五服之内。此人相貌堂堂,气字轩昂的,只是一口大板牙有点破相。

酒菜全都上齐了,陈布却呆在那里,心事沉重;既不多说,也不多饮。杨义其实早就在注意陈布了,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禁纳闷:“这个连城来的滑泥鳅,又在这里唱的是哪一出呢”白天的一场戏,既让人生气,又叫人好笑;不过也真让人长见识,增学问。他觉得,朱玄、荣禄都不是孙全对手,朝政大权早晚必被孙全所独霸。只是自己出自赵钦门下,并非是孙家的心腹爪牙。等到朱玄、荣禄这一干人都倒台以后,孙全、五姑娘这些人会不会做出兔死狗烹的事情来呢陈布作为侍候五姑娘多年的男宠都免不了被冷落嫌弃,自己的前途似乎也不算多么乐观。但看看眼前这几个人,似乎丝毫不为前途忧虑,还在讨论着朝廷如何封赏他们哩。他自己心里明白得很,求人莫如求己,想要保住自己的前途,壮大自己的实力才是稳妥的法子。可是,单丝难成线,得先把这些弟兄们的劲儿鼓动起来,跟自己拧成一股绳。于是,他亲自为陈布斟上一杯酒,笑道:“我说陈哥儿,你这是怎么了活像个霜打了的茄子是这次跟随夫人进京历练得深沉了,还是你自己有了心事”

陈布长叹一声,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说道:“杨大人,我知道你心疼我,今天又特意备了酒来给我接风。可是,你知道吗,今天你就是拿出琼浆玉液来,我陈布也难以下咽哪!此番,夫人教我以随从身份跟着钦差大人们到湖南犒军,真是感慨万千哪!”说着,他右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又说,“各位大人,我在你们面前就实话实说了吧。要说这潭州的江北会馆这里,我从前跟着五姑娘的时候,那也算是常来常往的地方。这府中的摆设,这园中的景致,甚至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熟悉。可今夜来到这里后,我却突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杨义一听他如此说话,立刻就咂摸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觉得可以拉拢此人为己所用。于是,他又笑眯眯地给陈布斟了一杯酒,问道:“哥儿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不妨说给我们听一听,兴许还能替哥儿解一解烦忧呢”

陈布摇头苦笑道:“想当初,夫人还不曾在京城得势的时候,对我们这些老弟兄们是十分器重仰仗的。每逢她外出办差的时候总是把我们带在身边,可谓是信任有加,动静必资的。那时候,我们这些人儿跟着夫人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气势!可是,自从孙大人进京执政以来,夫人在京城里面给这花花世界迷了眼,蒙了心,对待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这些老弟兄们是一天比一天的冷落,许多事情也不让我们随行侍候了。就比如这次奉旨犒军吧,夫人与曾泰去了江州,却把我打发给那个姓刘的小白脸到湖南来!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刘安平,本来已经端到嘴边了的酒,又放下不喝了。

刘安平心里清楚,刘望平也是靠着百般钻营讨得五姑娘的欢心才得以一路高升的,陈布对他的这位堂弟是极为看不上眼的,私底下称刘望平是孙家的“二等家奴”。

可现在刘望平身为朝廷枢密使,竟然还要被陈布这样的“一等家奴”作贱辱骂,就让刘安平甚是不忿,但他又不敢跟陈布公然叫板,于是便愤愤不平地说道:“陈哥儿,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们、怨我们,我也不想为自己表白。谁叫我们是个混虫,害得哥儿在夫人面前失了宠,误了哥儿风花雪月的好事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