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季左答道:“回太后的话,王公子在江州之时也时常跟臣谈论这些事情,言到家国天下之时,总是责备自己枉食君禄,不能为国分忧,并且因而悲愤莫名。”
孝康太后冷笑道:“我看倒也未必吧。他最近刚得了一妙龄佳人,想必快活着呢,哪里还能顾及着什么家国天下呢?”随即又有点痛心疾首地说道:“可惜婉儿她糊涂啊。到现在还要为这么一个负心之人担惊受怕,淌眼抹泪的,可怜!可笑!”
“这……”高季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听说此女当初也是咱们江左的名门闺秀出身,因为家中有人触犯了王法而受了牵累,这才举家流落到了岭南,被龙在天劫入山寨,做了压寨夫人。麂麋山一战,龙在天兵败身死,此女这才辗转到了王知节的营中。”“王公子见她知书达理,身手又不错,这才把她留在身边,让她帮办一些军中的文案工作。后来,都昌一战,我等被贼军围困万重,也全亏此女的连珠神箭射杀贼军大将。臣等才得以安全脱身出去。”
“哦?”孝康太后最喜欢听这种“凤凰变麻雀”或者“麻雀变凤凰”的人间悲喜剧,听高季左说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竟然有着如此传奇的身世,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不知道此女究竟是何家的姑娘呢?”
高季左说道:“听说是我朝前宋州刺史张蕤之女张丽华。”
“唉,原来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呐!”孝康太后说着,从袖子里面抽出一方绢帕在眉眼之间轻轻地擦拭一回,说道:“听先生所言,这位张姑娘倒也跟那些个狐媚女子并不一样。”
“太后圣明。”高季左离开座位,跪拜于地,说道:“眼下贼军势大,江州告急。臣以为朝廷值此多事之秋,对前线平叛的这些边臣节镇不应该苛求细故,总要以平叛大局为重。”
“先国后家,大局为重。这些道理哀家何曾不知道?”孝康太后叹息一声,默然一会儿,又叮嘱高季左道:“此事关碍皇室威严,需要极以机密。所以我连高启潜也不曾告知。先生……您明白吗?”
“臣一定保守秘密,不至于皇室声誉受损。”高季左趴在地上,高声叫道。
“嗯……”太后满意地点着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就端起茶碗来,对高季左笑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先生陪着我这个老婆子说了这么久的闲话,也是困乏了吧?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