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可谓是平地惊起一声雷,把大家伙儿都震得乱了方寸,一时间官不是官,民也不是民,大家伙儿都挤在卢沟旁边七嘴八舌地看热闹。几个胆大的人摸下水沟,从沟底把那具尸体拖上干岸来。众人借着熹微的晨光一瞧,一时间都愣住了:“这不是崔大人吗?”人群在沉默了几秒钟以后,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讨论,各种阴谋论都粉墨登场,矛头自然指向的都是江北孙家。他们对于崔靖之死如此关注,以至于他们把不远处的一支窜上天去的窜天猴都本被无视了。
虽然这些肉食者因为崔靖之死而闹得无暇他顾,但穆子煦他们躲在慈庆宫工地的库房里面,却把长安门的号炮看得分明。这些家伙在当晚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并没有喝夏守忠送来的御酒,还乘着人多悄悄到库房里面躲了起来。
这群民夫喝下掺有蒙汗药的御酒以后,一个个倒头便睡,随即被锦衣军抬入地窖内关押起来。这十六个生瓜蛋子见此变故,顿感事态严重。郝老四、狼谭等人纷纷说道:“这怕不是咱们入宫行刺的事情已经被那赵官儿知道了,故而就先下手为强,把咱们都除去?”
犟驴儿也说道:“难道师姐她也出事啦?”
“休要胡说!”穆子煦低声呵斥,制止住众人的猜疑,“云师姐功夫了得,就算是撞见了千军万马也能全身而退,绝不会出什么闪失。咱们如今行此大事,一切都必须听从云师姐的安排,没有她的消息,任是谁也不能妄动分毫!”
众人看他说得如此坚决,也只得遵命行事。大家伙儿又等到半夜,依旧不见楚云、陆崇传来消息。这时,崔靖畏罪潜逃的事情已经在宫内传扬开来,锦衣府、九门禁军都出动了大批人马在皇城内外搜查。兵荒马乱之下,摸不到头绪的狼谭等人又都焦躁起来,说道:“糟了,这一定是师姐她们暴露了,被官军围攻。咱们快些冲出去,与师姐一起杀贼成仁吧首发
穆子煦坐在仓库的阁楼上面,一双眼睛透过窗户紧紧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看了半晌并不见有号炮升空,想了好半晌,又摇头说道:“不可,未见号炮,不得妄动。云师姐他们一定还没有暴露,咱们这时候要是轻举妄动,自己丢了性命事小,坏了师父他老人家的计划事大,还是要等!”
狼谭说道:“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你竟然还如此死板!云师姐说不得已经殉难了!”
穆子煦怒道:“狼谭!你胡说什么!云师姐多好的人儿啊,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临行前把你们托付给我,叫我一定要听她的话,见不到号炮升空一定不能乱来。你们不听云师姐的招呼,要逞血气之勇,冲出去跟宋贼拼命,那就从我穆子煦的身上踏过去!”
众人看他说的坚决也是无可奈何,而且大家也都不愿楚云就这么死掉,所以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在库房里面挨到了天亮。这时,整个大明宫已经安静下来,那些民夫在地窖里面都醒转过来,看到自己被囚,无不惶恐不已,在下面叫嚷成一片。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带着一队官兵前来放人了。
狼谭他们又都忍受不住,纷纷抱怨道:“这都等了一宿,还不见师姐给咱们信号,大好的时机都被浪费了!”穆子煦依旧死守教条,坚持不见号炮不行动,还不准狼谭他们胡闹。
就在大家都怀疑穆子煦是不是宋人奸细的时候,长安门的方向忽然蹿出一支久违的窜天猴,那烟花破空时发出的叫嚣,在清冷的晨冬显得格外刺耳。慈庆殿距离长安门不远,穆子煦他们都听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