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说胡海清卖主求荣,俱愤慨道:“我们早就说过胡海清此人狡猾多变,首鼠两端,不可倚为心腹。可是老王爷他就是听不进去呐。这个胡海清本是一个市井无赖,狗一样的人,蒙老王爷赏识,一路拔戳成钱塘水师节制使。没有老王爷,此人何来今日的荣华富贵?可如今老王爷在连城蒙难,他却跟孙全沆瀣一气,落井下石!若是朝廷科举考试,开设一个绝无良心科,那榜魁绝非此公莫属!”
王知节觉得此话当真有点刺耳了。于是,他岔开话题道:“老王爷在信中说大丈夫应该‘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他要我拜托大家不要因他个人在连城的生死安危为念,而要以国家大计,天下大势为重。老王爷要我们学习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潜伏爪牙,积蓄实力,耐心等待时机。”说着,他又把手中的书信扬了一下,好像在宣读赵钦的遗嘱一般,大声宣布道:“老王爷还在信中说,我们这些人是合则存,离则亡,要咱们精诚团结起来,推选出一个能够继承老王爷遗志的精明能干之人来接替老王爷,继续他老人家富国强兵的未竟之志。”
众人纷纷说道:“这个还用得着大家推举吗?继承老王爷遗志,富国强兵这么重大的差事,自然是非王公子莫属啦!”
王知节把书信往身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拍,止住众人的劝进,昂着一张脸,大大咧咧的对众人说道:“我王知节缺乏历练又才疏学浅,实在是难以服众的。如此重大的责任只怕我一个人是担当不下来的呀。”
众人听得直摇头,说道:“王公子你又何必过谦呐?就论您的才学见识还有政治手腕,连老王爷都是自叹不如的。老王爷写这封书信的意思就是让咱们大家伙儿都要唯王公子马首是瞻的。我们看王公子你就不要再推辞啦!”
王公子苦笑连连,说道:“既然如此,我王知节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蒙各位老哥哥们的抬爱啦!”
那陈若虚打趣道:“哎,抬爱我等可是万万不敢当的。不过是想借着府上烧的鹅掌鸭信讨一杯老酒吃而已。”
王知节哈哈大笑,当下叫来一个小厮,朝众人抱拳道:“老哥哥们真是说笑了。各位请暂往后面花厅待茶,容我叫府上管家安排宴席。今晚,咱们大家都不醉不归!”
众人纷纷叫好,都跟着那个小厮往后面的花厅去了。
王知节待众人散尽以后,一个人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一头仰倒在身后的太师椅上,以一种“瘫痪”的姿势躺在里面。借着这种偶尔的短暂的时刻让已经紧绷了许多日的身心都无限的懒散下来,已经成了王知节生活中很奢侈的享受。
黄氏兄弟从外面溜进来,说道:“王公子,你可不要被这些官场上面的老油条忽悠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谁还敢扛着老王爷的旗帜到处招摇呢?他们推举您作老王爷的接班人,摆明了就是把您往火坑里面推呢!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万一朝廷追究老王爷的余党,您可就要替他们扛上大罪啦!”
王知节看着两个人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老王爷来信是要我送消息给高阳,让胡隐之、袁文才他们领孤山兵马南下救驾的。信中并没有说什么要我继承他老人家的遗志,因为他还不想死呢。”
黄氏兄弟吓了一跳,说道:“如此说来,这个……这个什么继承遗志,富国强兵的,都是您自己编造的。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王知节把那张信纸信放在烛台上面烧掉了,说道:“跟着这么一个昏庸又自以为是的老头子能干成什么大事?倒不如推倒他,我自己单干!我王知节要干一番顶天立地的大事业,才不枉为了这一辈子的人!咱们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呢?”说着,他抬头盯着两个人,阴森森地说道:“那个江北来送信的小兵不能留,你们这就把他除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