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群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王知节往大兴府去了。
茅士铿、荣禄他们远远地站着,都瞧见了这一幕。
茅士铿冷笑起来:“荣学士,您看到了吗?老王爷这是要树倒猢狲散了。”
荣禄拍了拍茅士铿瘦削的肩膀,笑道:“老王爷虽然倒了,这些猢狲们不又拥立出新主子来了吗?而且这个主子可是比老王爷要难对付得多了。茅相,就眼下这个时令,是‘闻说北风吹面急’呵。您是皇上的股肱老臣,可得替皇上分忧啊。以前有老王爷这头老虎在朝镇着江北孙全那些个骄兵悍将,他们还有所顾忌。现在,老王爷人出了事,还没倒呢,他们就开始上蹿下跳地不安分了,竟然敢跟朝廷讨价还价起来了。你看看……你看看……今儿皇上让孙全他们气成了个什么样子了,简直全然没有一点国法人伦!”
“是呵!”茅士铿也不住地感慨道,“老弟啊,眼下咱们这些皇上的老人既要替江东防着江北的镇将,又要为陛下压着京城里的这些个不安分的跳梁猢狲。嘿,这肩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哩!说句实在的,老王爷倒了,这京城的天啊,就好像塌了一半。我呀,我现在都直抓瞎,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了。”
荣禄说道:“唉,茅相啊,我说一句您老不该听的话。这几年你们与老王爷内斗得太厉害了,他这些年搞的那些惠民新政其实也全非一无是处。我觉得那个……那个什么募役法还有将兵法就很不错。结果全给你的政事堂掣肘得在地方上是半点也推行不得。老王爷给你们逼得是狗急跳墙,才不得已跟地方势力联手要铲除你们。如今你们斗来斗去的,谁也没有捞到一个好,倒便宜了孙全他在连城坐大了。”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茅士铿想了一会儿,说道:“荣将军,您的那十几万三衙禁军不会跟着出什么纰漏吧?昨晚石奴儿在京城叛乱,围攻皇城,惊扰圣驾。皇上差遣苏姑娘持手谕突围出城,调御营兵入城平乱。结果,御营拒不奉召,令陛下大为失望啊。朝臣中也有人对此议论纷纷,都以为是御营兵马被老王爷一派的乱党给渗透控制了。”
荣禄一听赵德对于御营昨晚动作迟缓是大为不满的,赶紧大声说道:“我荣禄及麾下全体御营将士对朝廷忠贞无二,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昨晚的事情,实在是事出突然,城外兵马皆不明就里。而苏姑娘又非陛下往日得亲近之人,御营兵马疑心其中有诈,故而才未敢轻动啊。”
茅士铿现在听到这些响亮的口号就头大,赶紧挥手止住他道:“嗯嗯嗯,陛下荣学士还有禁军全体将士的忠诚恭顺之心,陛下是深信不疑的。说御营将士怀有二心的,只是朝堂上的一些好事者姑妄之言,姑妄言之!荣学士不必挂怀,不必挂怀!”他笑容可掬地牵住了荣禄的手,说道:“我说荣老弟啊,你说的没错。现如今方镇坐大,咱们京城里面这些……这些老人们不能再勾心斗角,同床异梦啦!否则就要真的被孙全这一帮目不识丁的匹夫们骑在脖子上面耀武扬威了。”
荣禄看着尚未走远的王知节一行人,叹息道:“老哥放心,我荣禄自然是跟陛下还有您老是一条心的。就是不知道那一帮跳梁的猢狲是怎么想的了?”
茅士铿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呵呵笑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他王知节比老王爷要识时务的。江北与我们孰重孰轻,想必他是能拎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