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仁知道自己一时说漏了嘴。他知道浪里漂要他往金城请降不过是要对五姑娘在岛上形成掣肘,叫她不要专擅权柄,绝非是置她于死地的意思。正九重天府虽然说与荣兴府有嫌隙,但这江南赵宋的小朝廷于雷州来说,自然要比五姑娘是疏远了许多。这年来,荣兴府为雷州助钱助粮的不在少数,也是雷州的一大靠山。如果五姑娘因为结交雷州的事情被治了罪而断了百姓的生计,到时候岂不又是雷州大难?
好在他急中生智,自有一套法子蒙骗,只点头哈腰地笑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的。雷州几经战乱,各家又内斗补休,岛上百业俱废,生活困顿不堪。不少的百姓迫于生计艰难举家逃亡连城,其中有很多人因着在连城举目无亲,衣食无着而自卖入荣兴府作奴作仆的。这些人中自有与海飞花沾亲带故的,闲暇时刻小丫头也常偷偷跑去府上看他们的,由此就认识了五姑娘。”
“哼!”赵德把身边的桌案轻轻一拍,皱起眉头来说道:“荣兴府救济雷州难民,虽然说是扶弱济困的为善之举。但当时的雷州于我大宋来说,终究是那叛逆之地了。荣兴府救济这些来雷州讨生计的穷苦百姓也难保里面没有叛臣逆子,那海飞花就是一个!荣兴府周济他们,甚至不分黑白还叫他们入府办事,这就无异于资敌通匪了。更不要说倘若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的。我素日里听人说这个五姑娘做事情胆大心细,沉稳干练,如何会做出这等不法的勾当来?这才真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王仁撇了撇嘴巴,笑道:“五姑娘这……这也算是仁者爱人吧。我雷州百姓虽说在朝廷眼中如同叛逆,但也绝非忘恩负义之徒。如今受她的恩惠日多,众人更加倾心于大宋王朝的仁孝之政了。”
赵德冷笑道:“哦?听你这么说来,这五姑娘不顾朝廷海禁政策,暗地里资助结交雷州叛逆,反倒是那有功之人了?皇上还应当降旨褒奖于她?”
王仁笑道:“小的以为,就算不赏她也不可因为这事而惩罚于她的。五姑娘只是救济岛上流民而已,并无有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朝廷如果因为此事就怀疑她有通匪嫌疑而降旨问罪于她。只怕会有失天下百姓之望,也是有损当今万岁的仁孝之美名的。更不要说还有那江北御营使孙全孙老爷的情面在其中,朝廷于此事如何处置,确乎是要慎之又慎的啊。”
“嗯……”赵德虽然不信五姑娘是仁爱之人这样的鬼话,但是一个孙全也足以让他三思而后行了。赵德郁郁不快了好半晌,终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说的很对,此事确实是要慎之又慎,不可轻举妄动呵。”说罢,他又默然半晌,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对王仁说道:“方今秦虏猖獗,窥伺我江南久矣。国危思良将嘛。现在满朝上下正苦于没有可用之人防御秦马,削平边患。王将军乃我江南第一武将,戎马半生,少有败绩,足可以在江北独当一面。倘若王将军归顺我大宋,我当奏明天子,委他以塞防重任!”
“这,这,这……”王仁听他许下好大的官职,顿时激动到手足无措的地步,跪在地上对着他连连叩首道:“小的们终生铭记大人的再造之德,结草衔环,力当图报!”他这一副滑稽样儿直看得旁边的小丫鬟们都捂着嘴儿,偷笑不已。
赵德也是忍俊不禁的,但并不去搀他,只低了头吃茶,由着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半晌,听不得下面的磕头声了,他才将茶碗放在桌案上,说道:“起来吧,我还有要事要嘱咐于你的。”
“是是是……”王仁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用衣袖抹着脑门儿上面的汗珠子,一边诚惶诚恐地说道:“大人有何事需要我帮忙的,就是赴汤蹈火,我王仁也是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