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冷笑道:“村名若用‘杏花’二字,便俗陋不堪了。唐人诗里还有‘柴门临水稻花香’,何不用‘稻香村’的妙?”
众人听了,不约而同地同声拍手道妙。
五姑娘待众人夸赞一阵后,接着说道:“旧诗云:‘红杏梢头挂酒旗。’如今此处的酒幌莫若且题以‘杏帘在望’四字。”
色空等人忙道:“却是好一个‘在望’!又暗合‘杏花村’意思。”
唯独那乌进孝迟疑了一会子,问道:“那么就依着奶奶的意思,把这先生的题诗抹去,换做……换做‘稻香村’三个字?”
五姑娘并不置可否,众人也就无话可说,各自尴尬了一阵,都到堂上略坐片时就告退了。五姑娘更衣净手以后便回至内室歇息,那寺院主持色空相送。此时跟随着的众婆娘媳妇见无事,都陆续散了,自去歇息,跟前不过几个心腹常侍小婢。
色空便趁机说道:“我正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孙将军,今日先请奶奶一个示下。”
五姑娘强睁着一双睡眼,只问他是何事。
色空说道:“阿弥陀佛!只因当日我先在寿阳府善才庵内出家的时节,那时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他有个女儿小名金哥,那年都往我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了那寿阳知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那李衙内一心看上,要娶金哥,打发人来求亲,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江夏军守备的公子的聘定。张家若退亲,又怕守备不依,因此说已有了人家。谁知李公子执意不依,定要娶他女儿,张家正无计策,两处为难。不想守备家听了此言,也不管青红皂白,便来作践辱骂,说一个女儿许几家,偏不许退定礼,就打官司告状起来。那张家急了,只得着人进京来寻门路,赌气偏要退定礼。前些日子因为岛上骚乱,我正在府上避祸,恰巧碰到了张家的人来府上换取做买卖的执凭,就知道了此事。我想如今那江北兵马转运使周爽周老爷与府上最契,可以求太太与老爷说声,打发一封书去,求周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那守备不依。若是肯行,张家连倾家孝顺也都情愿。”
五姑娘听了笑道:“这事倒不大,只是官人再不管这样的事。”
色空道:“将军不管,奶奶也可以主张呀。”
五姑娘倦倦地翻过身子来,说道:“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这……”色空听了,打去妄想,半晌叹道:“虽如此说,但是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不管这事,张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希罕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