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赵钦摸着下巴上的几缕山羊胡儿,感慨道,“太祖皇帝兴武年间,秦主嬴冲举八十万大军下江南,我因在越水平叛,未尝与那西凉大马一决生死,至今仍然引以为人生一大憾事。如今,我已年逾古稀,终于得与那北秦锐士一战,总算是不负了平生之志呵。”
“王爷,”胡烈说道,“胡烈久居北方关塞,深知那秦兵凶悍狡诈,我江南之军绝非对手,王爷切不可轻敌啊。”
赵钦听得似胡烈这样的猛将,竟然也对秦兵畏惧三分,只把那股子虎气拧上脑来,心中更是急着要跟秦人见一个高地不可,当下只说道:“胡将军所言差矣。四海之内本是一家,风俗相近,人性相通,又岂有那么大的地域之别?而今秦强宋弱之故,皆在于江南之军皆为冗兵,满营士卒,多为老弱,不见精壮,故而军无战力,不堪一用。我大宋欲要富国强兵,非裁汰老旧,编练精壮不可。”
胡烈知道这编练新军是朝廷中的禁忌,故而不敢多言。那赵钦忽而站住身子,扭过头来问他道:“那些随我前来的荣兴府的镖师怎么样了?”
胡烈说道:“陈大人已安排他们在驿馆歇息,王爷若无它事,明日便叫他们回连城去。”
赵钦点头道:“只是那个叫胡应昌的,随即应答,谨慎老成,甚合我老人家的心意。我此去太子河筑堡,断断少不得此人。这就叫他来帅府,随老夫一同赴宴,也叫咱们席间有一个说笑逗乐的卿客相公。”
胡烈听了这话,心下颇不以为然了:“这老王爷可是糊涂的好了,那孤山是一个什么地方,竟然还有流荡优伶的心思!皇上让一个如此荒淫无耻之人来巡视边务,岂不是在自毁长城么?”
只说那胡应昌随同众人一路北上,那赵钦倒也不以南十里的事情为意,仍旧与他亲近非常。那胡应昌随同赵钦每过一地,必登高望远,但见高山大泽,便谋划何处可以屯兵,何处可以积粮,何处可以埋伏,何处可以突袭,人皆笑之,唯有赵钦视为奇才。
那胡应昌一路之上于赵钦面前高谈阔论一番,自以为不俗,但是赵钦一路之上并无要格外升赏之意。到了高阳以后,那赵钦被胡烈等一干将官接入了镇守使司里去居住。自己却与这一些镖师一道被安排在了驿馆之中,明日就要打发回荣兴府。这叫胡应昌真是好不丧气,他正在驿馆之中独自歇息,此番闲暇无事时又想到了楚玉那个小丫头学艺已经有半年之久了,这半年之中,他亦是历经了许多的颠沛流离,至今仍然是一事无成甚至要比当年在胡海清门下做奴才的时候还要窘迫,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这般丧家之犬模样要落魄成什么样子。他这么胡思乱想着,急忙揽镜自照,只看自己面皮红润,两腮之上长出许多的肉来,颇生富态之相,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当年,我身不离鞍,手不离刀,奔走四方,征战天下,未尝得以安歇片刻,故而赘肉皆散,身无臃肿。如今,承平日久,难有用武之地,致使赘肉复长,多生富态。日月蹉跎,而功业不建,将要抱憾终身啊!”
铁马秋风乱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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