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短暂地停下解开身上长袍的动作,侧头看了对方一眼,这才继续手里的动作。
“我并没有囚禁你。”他说。
“的确没有。”科特拉维点了点头,好像是认可,其实却提高了声调,“只是有无数个拿着中央城堡高额佣金的爵位战士碰巧都无所事事,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跟随在我半径二十米以内。无论我想去哪里、去了哪里、想见谁或者见到了谁,甚至是说了什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穿的是什么都会被一一报告给他们伟大的西乌斯城主知道。尤其在我试图离开中央城堡的时候,肯定会蛮横地出手阻止。”
科特拉维边说边逼近壁柜前的塞尔。
“那么,伟大的城主大人,请您告诉我,如果这都不算囚禁,什么才算囚禁?”
他停在仅距塞尔半条手臂的位置,举手投足间依旧维持着固有的优雅,双眼却仿佛面对的是他最憎恶的死敌那样狠瞪着对方。
“那么,再请问伟大的城主大人,需要给我戴上镣铐吗?”他说,“或者,您干脆砍掉我的双腿,再剜掉我的舌头,反正我已经没有魔力可以进行超再生,那样就能成为您既安静又听话囚徒,满足您违背本族公约的所有癖好?”
“科特拉维,”塞尔忍无可忍地打断,“我真的非常抱歉。”
他说:“对你,对你的遭遇。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或是平复心情,我这样做只是想……”
“帮我,对吗?”科特拉维打断他,“如果你所指的帮助是充斥你口中的谎言,那它的确帮了我不少忙。至少让我认清了自己的老朋友究竟是何等卑劣的家伙。”
“不,不是的。”塞尔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度试图辩白,“我只是希望你能……”
他的话语骤停在科特拉维的微笑中。后者以一种优雅却不屑的怪诞神情对他微笑,仿佛在极力忍受某种令他作呕的存在,而这个存在恰好就是塞尔。
塞尔张了张嘴,想说的辩白卡在了喉咙里,堵得他的肺都开始隐隐作痛。
任何言辞在他以谎言为自己和科特拉维的对话前提时,就已经变得无力。他不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面对现在这个结果的心理准备吗?为何他现在却怯于承担这个后果?
解救塞尔的是一道莫名出现的银辉反光,它像剑刃一样刺入科特拉维的眼睛,逼得他略微开阖了一下眼睑,短暂地隐藏住自己眼底的恨意。他略微侧开头的模样,就像塞尔所熟悉的回过头来之前的那刹,带着优雅且柔和的光晕。
塞尔看着在这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再度“熟悉”起来的科特拉维,感觉自己花了极长的时间才从对方脸上移开视线,其实不过短暂的数秒而已。
这份熟悉促使他从喉咙里挤出了心底盘桓已久的某个问题。
“那你又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你的那柄精灵剑转送给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