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斯尚未告诉贞德全部的英灵的身份,那个Caster是迟早要消失在世界上的人,他的少女没有必要看见对方邪恶的脸。
(我也很邪恶。)
“是的,疯狂,且邪恶。”吉尔斯感觉这像是在形容自己。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差,毕竟他们两个从某种程度上就是同一个人。魔力暴涨所带来的波动触及到了这里,窗帘被无形的力量微微搅动。
“他会被打败吗?”贞德问。祂披着一件呢子披风,毛茸茸的披风让祂整个人看上去都相当暖和。吉尔斯其实更趋向于那些带火炉的别墅,曾经的夜晚里面,他们曾围绕在火堆旁,搓着手,喝着酒,为过去欢乐,为明日的战争而茫然。火焰的光辉从柴堆燃烧到了他们所经过的每一片土地之上,士兵们的鲜血涂就了可怕的图腾。大不列颠的那群家伙们举起盾牌与刀剑,同他们战争。
他们在陆地上战争,在每一座可以埋伏的山谷里战斗,他们在平原里战斗,也在运河两岸战斗。
天启四骑士当中的「战争」所到之处,必要燃起战火。
有战争就会有伤亡,而士兵们的伤亡会将悲伤的火种带回他们的亲人的眼中。那些各色的瞳孔里面,爆发出愤怒与悲伤的火焰。
“会的,当然会。”吉尔斯扭了扭嘴,最终平稳地说出了这句话。邪恶之物终会被打败,这几乎是世界上亘古不变的定理。但是……他也会被什么人打败吗?这个男人从一个普通的贵族成为了如今的炼金大师,他杀了许多人,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他拿那么多人去献祭,从而获得了更加“光明”的未来与“远大”的前途……毫无疑问,他是邪恶的。无论从哪一种角度去看,他都是邪恶的,没有余地可以去原谅。也许一开始的行径还可以为自己是被神欺骗而陷入暴怒所做出的不理智的行为,但到后来,吉尔斯甚至是享受起这样的生活。
每一年都是如此,而每一年的日历翻完之后,他又会在新的一年里蜕变成更新的自己。
蝙蝠侠曾经有个敌人叫作日历人,每一年,这个日历人都会从衰老了的旧皮囊里爬出来,带着他崭新的皮囊。
贞德搓了搓手,眼前的电视上正在播放歌剧。在祂那个年代,只有大贵族和王亲国戚才能听得起这种东西,而且当时的歌剧事业还未发展到如今这种高度。
祂在听《歌剧魅影》。
虽然当年与英国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但要是硬要把过去的仇恨带到现在,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祂的时代造就湮灭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之中,祂所认识的人只剩下一个,而祂的国家遭受了许许多多的创伤,但同时祂也像个强盗一样伤害别人。
贞德明白,这已经不是祂的时代了。祂所守护并为之牺牲的法兰西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是一件非常可怜的事情。祂曾向神宣誓,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生命。
祂的确是死了没错,可贞德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
祂看见魅影带着遮掩他丑陋面容的银色面具出现在帷幕之后,向正在欢笑的众人宣布他要他的天使——克里斯汀。
他们在《唐璜》的剧目里牵手,共同高声歌唱。而那时,克里斯汀撕下了魅影一直未落下的面具。面具后面的那张脸丑到了极致,无人能够描述出那样的丑陋来。如果说有些美人的美不可方物,那么这位先生则是丑得触目惊心。
吉尔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也这般丑陋……甚至比魅影更加丑陋。他并没有研究青春永驻的魔法,古希腊的女预言家西比尔向神明祈求长生不老的同时忘记了向那位神要求永久的青春美貌,她逐渐变得越来越老,越来越小,最后所有的骨头都消失不见,最终小到能够被装进一个小玻璃瓶。
可她不会死,但是仍在在持续变老。
几百年的时光让吉尔斯的外貌受到了无法逆转的伤害。他的每一个部分都衰老扭曲,但仍然保持着活力。一度沉迷于炼金术的他并未对自己外貌感到自卑,即使这吓哭甚至吓死了许多人。
但吉尔斯不在乎。他在乎的事情有很多,但外貌这一项不在记事簿里。
但是吉尔斯现在在乎了。他的少女仍然美丽,且比当年生命结束时更加年幼,但那张脸上的圣洁仍然不会被人忽视。而他如此丑陋,浑身散发恶臭,犹如一只挡路的蟾蜍,而少女的脚则在他的跟前。
前方路遇挡路之石,就连蟾蜍也要绕道而行。
但是啊,少女并没有因此厌恶自己。她和当年一样善良,一样温柔,仿佛根本不在乎吉尔斯·德·德莱长成什么样子。他当年是个美男子,而现在则是个丑八怪。
贞德不在乎。祂知道这是吉尔斯·德·德莱,同祂并肩作战过的战友,祂的元帅。
可吉尔斯真的开始在乎这个了。
魔力暴动得越开越厉害了。
“我出去处理一下,贞德,你不要出来。”吉尔斯忧心忡忡地说,“魔力可能会毁掉你的身体。”吉尔斯在这座房子外面施加了保护罩,对于这一行他显得十分地有经验。之前在哥谭的时候,他曾经为杰克·伯德的小屋施加魔法防护罩,从而屏蔽了超人的感官。那个来自外星球的氪星人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他的眼睛可以透视几乎所有的一切——除了某种金属。吉尔斯将杰克·伯德的房子上面施加了与这种金属相近是物质魔法,从而阻挡了对方的透视。
但这同时延长了少女受伤的时间。他的骄傲一下子被打得粉碎。
“好的。请不要受伤。”贞德对他微笑。
吉尔斯离开了。他要去往未远川,在众多英灵眼皮子底下从Caster那里夺走拉来耶文本。虽然他对自己挺自信,但有一些英灵必须要注意。吉尔斯毕竟是由普通的人类转变成现在番样子的,因为与黑暗生物归于亲近,他整个人的属性都偏向于这些来自黑暗世界的诡异生物。而参战者当中的吉尔伽美什是神明与人类的孩子,他身上的神性会灼烧到黑暗的□□。
因此必须要小心。
吉尔斯隐匿了自己的身形。阴影顺着哥谭的黑暗来回游动,悄悄地来到了未远川附近。这时,Caster已经陷入了狂暴的境地之中。他要通过拉来耶文本召唤克苏鲁的海魔,然后杀死冬木的所有人。一个城市如果失去了居民,那么它就不再是一个城市。
这个英灵的疯狂招致了其他英灵们的攻击,主要任务便是Saber——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心怀复国梦想的少女王。但很不巧的是,另一位英灵,Lancer(枪兵)在他的Master的驱使下,托住了Saber。
未远川边的普通人类越来越多,所谓的遮挡魔术不足以掩盖此等的事故。巨大的海魔从被召唤而出,它挥舞着触手,海浪被拍得一下又一下。
在拉来耶的宫殿里,沉睡的克苏鲁正在做梦。
“人们啊,欢迎来参加青须的盛宴!”佝偻的男人尖声惊笑着,以他的魔力为源泉,召唤外神们手下的奴仆,而这奴仆的力量,将会毁灭冬木。
被神欺骗的Caster已经陷入了绝对的疯狂。因为圣少女的死亡而走上不归路的Caster,已经不在乎做任何事情了。
他知道自己是无法得到圣杯的。
他知道的。
那颗疯狂的大脑下面,对现实有着清醒的认识。
凭他是无法得到圣杯的。因此,他也复活不了贞德。
触手猛地拔起几十丈高,那些吸盘看了就叫人恶心。吉尔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出击最合适——其他英灵绝对会打败这个疯狂max的家伙。
而另一边,贞德关了灯正打算出门。
祂不会坐在原地等待一切结束的。
吉尔斯有事瞒着祂。贞德并不是傻子,而面对祂的吉尔斯反而显得有点像个傻子。他看上去都不怎么会说谎。
贞德拉了披风,坐在路上。祂从房间里看见了未远川那边的状况,一切应该都是在那里发生的。因此,祂要去到未远川边上。但祂不是吉尔斯,无法化作阴影飞速溜走,于是在这个夜晚,金发蓝眼的少年人慢慢走在路旁。
祂向目的地前进。
大概再走个十分钟就能到了吧。
木偶踏着不太轻缓的步伐,朝着今夜的舞台跨进。这时的祂尚未知道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祂即将见到的人……祂也不知道,在祂死后的这几百年里,有人做了很大一件错事。
海水翻滚,外神的奴仆将自己的邪恶蔓延出去。恐怖的气氛被渲染,就连不明所以的人的灵魂也开始发出悲鸣。
双目注视外神者,则会陷入无尽的疯狂。它们的奴仆虽然没有这等能力,但是在其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影响会不停地扩大。
某些人感到了头昏眼花,胸闷气短。
Caster拿着他的拉来耶文本,枯瘦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那本书上面的人皮脸。
那是张很美的女人的脸。她曾经也属于一个金发蓝颜的漂亮姑娘。
Saber与Lancer在不顾主人的意志下,冰释前嫌。少女王的光辉,将要穿破乌云密布的冬木的天空,来到诸人眼前。
吉尔斯默念着恶咒,试图来一个声东击西,以得到拉来耶文本。
贞德终于来到了未远川海边。
祂注视着那翻滚着的未远川,双唇微微张开。
就算隔了这么远,祂也认得出对方是谁。
吉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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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斯打caster(bushi)
不义联盟里的神奇女侠我个人感官还是挺复杂的……是·真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