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你的首级,靖霜。不过,这一单鄙人替你免了。兰魁,那单值多少?鄙人来赔过。”假寐伸手去扶君子兰,予以春风般的微笑。可以说是最令楚靖霜忍无可忍的假惺惺表现了。
君子兰自己站起来了:“怎敢。十万两黄金而已,不要便罢。”
虽然面具挡口,但能听出温腻的笑意。
楚旒无声冷笑,抱臂立到假寐那边,暗想:你既说不要,何必再报数目?虚伪。
假寐身处虚伪之人旁侧却如鱼得水,笑道:“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来。靖霜,借鄙人一下纸笔好吗?”
楚旒于是取了递过去。假寐沙沙写下两行极俊的草书,在下面画了只眼睛,这便是张票据。他以指尖在纸上随便一扫,纸条便从纸卷上被切离。
“交与抚罂子报销罢,”假寐左手还纸笔,右手递纸条,“对了。开玺之法,可有进展?”
君子兰双手接过。他的手白净漂亮,真似“兰花指”。他道:“执事催得实在紧,关切之心可昭。可叹吾等无能,仍无进展。”
假寐叹道:“三公子也不知何时能复出。孤烟再不出来,暮蝉怕是要疯魔。他也不知抓少无辜且纯良的妖鬼神兽了。”
君子兰道:“那毕竟亦是一法,且比起其余方法,算不得遥遥无期。”
假寐道:“尹氏便是因滥用天赋、奴役妖鬼神兽而亡的。”
君子兰持扇微摇:“强固不足恃。”
假寐把肘往楚旒肩上一搭,笑道:“精辟。你走罢。”
君子兰一鞠身,消失。
楚旒看向他,做口型:“你被他那五字激了怒气。”
“你心里怎么明镜都行,莫当众揭穿我便好,”假寐拍拍他后背,笑道,“虽然知道尹棋灯若是真从隳世玺里脱身了,我必会察觉,但总归还是要刺探一个不久前还在万里的人才能确定,那个隳世是假的。”
“你怎知他不久前身在何方?”
假寐道:“噫,你是不知我们殿高层人物有多闲、啊哈廊有多好玩。”
楚旒摇头,表示的确不知道。
假寐四处看了看:“你们皇宫里没有护卫什么的么?方才打斗闹出的动静也不小,怎没一个人闻声而来?”
楚旒道:“我不须护卫。他们被安置于民众中,只少部分仍留宫中,现下大概是在同战将们搜寻尹隳世。”
尹棋灯驾龙从天上飞过,紫衣翻飞,面目肃然。
假寐:“……?!”
楚旒:“……”
两人哑了片刻,对视一眼,齐跃上楚旒的“子规”长剑,御剑追了上去。
以堂堂尹棋灯尹隳世的能力,竟然没感知到后面有俩人御剑飞来。假寐足尖点剑,掠上龙背箭步向前,碰了碰尹棋灯。可他的手指穿透了尹棋灯那团魂魄,而尹棋灯仍无反应!
于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仨人就这样自由地飞翔,腾云驾雾,像三只小小小小鸟。
末了,尹棋灯潇洒而伟岸地一踩龙头,于是仨人低调又不低调地降落到了一条河边。只见他手一挥,一根鱼竿浮现到他手中,他身周的群龙也便呆呆地陪他趴着钓鱼了。
于是一派和谐美好的三人垂钓图出现了。
良久,一股有钱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条金碧辉煌的小舟飘向他们,上面站了个窈窕小姑娘,世上难觅的好看,也在钓鱼。
假寐打个哈欠,道:“你哥哥,找到了否?”
公子绮罗头也不转:“还没有呐。”
假寐淡笑,又问:“公子萤火,找到了否?”
“也还没有呐。”
公子倚阑这人,你们找不到,我却知道他这百年来在哪。
假寐躺下,还支起腿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踢楚旒,一挥鱼竿,甩线向水深处。
楚旒忍。
假寐问道:“靖霜,钓到鱼以后谁来烤?”
楚旒明白他压根不想烤,只想吃,于是指指自己,意思是我来烤,然后做口型:“但你要吃光。”
假寐拍手道:“好!来条鲲吧!”双手握竿,屏息凝神,等啊等……
楚旒放下鱼竿,两手将其一折,再一折,再对折,把断竿凑一堆,生火。
刚噼噼啪啪生起点烟来,假寐“哇”的一声被竿子拖入河中,卷起千堆水。火熄了,人没了!
楚旒安然等着剑形假寐把鱼叉上来,但他或许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故而也可能是人形假寐把鱼抱上来。
然而,良久后升出水面的是个白胡子老头。老头举起一尊金雕假寐:“这个大金人是阁下掉的吗?”
楚旒摇头。
老头又举起一尊银假寐:“那这个大银人是阁下掉的吗?
”
楚旒摇头。
这是劳资的赚糖方法!假寐暗自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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