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公子你吩咐过,管家、余伯和我,是可以提前支取例钱的,只要记得入账就成。要是这般关照法,我还短了钱花,那定是在赌桌上输掉裤子了。”
柳依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长安长出一口气,就要离开。柳依约忽道:“那么,是盈盈短了银钱?”
此言一出,长安惊得一个趔趄。公子一定知道了自己借钱的事、也知道了盈盈来京城的事。她每天除了上值便是读书,自己这般守口如瓶,怎么还是给她知道了?
长安正自忐忑不定,柳依约已看穿他心思,笑道:“又不止你一人长了嘴巴。何况盈盈一来,你便把心思全写在脸
上了,连行宜那小丫头都看出了古怪。说吧,女神医要开医馆,还需多少用度?”长安一阵窘迫,挠头道:“让公子见笑了,是盈盈她不想你知道的。这个、至于钱嘛,我已经凑了四十余两了,约莫还差八十两…”
“你们这般算法,想是遗漏了一些打点的钱,该再添三百两才是;林大人家的小厮、叫林姜的——他的钱还了才好;至于借余伯他们的,你且欠着慢慢还吧,让盈盈知道承你的情;余下的,你将我放在书房案上那幅未完成的画拿去卖了,想必便凑得数了。”
“慢着、公子——你说打点…该给谁、通过什么人给啊,是给钱还是送礼物?还有公子你的画,我难不成在市上摆个摊子出来?”
“打点的事,你托管家帮个忙好了。至于我的画嘛,你若在市上卖,恐也没什么价钱——你不如让行宜那小丫头给你一点灵感。”
长安对柳依约的话似懂非懂,不过既得了指点,哪有耽搁之理?美滋滋去柳依约书房取了画作,一溜小跑寻管家去了。
柳依约依旧端书在手,可心思早飘到了别处。尚盈盈,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小妮子呦,怎么偏在这样的时刻降临身边了呢,还摇身一变成为医者——是来医治自己孤独的吧。柳依约骄傲惯了,所有恶意与复杂大可视若无物,天地方圆尽可谈笑挥洒,但是总要有一个人给予慰藉和放松,心可安处,方是家乡。
柳依约原本未曾想过在京城长留,此时竟开始考虑这事。假使真要定居在此,须得把母亲接过来才是。柳依约想起离家前与母亲闹的别扭,不禁摇头莞尔——虽然母亲有事隐瞒在先,可自己为人女,又怎能始终愤愤不平、得理不放呢?细细想来,母亲的身份确乎不简单,但若她不想自己知道,那自己便不去触碰也罢,母亲终究是为了自己好。
想到此处,柳依约起身,想安排家人回绵乡,将母亲花佥瑜接来。站起身的一瞬间,竟眼前发黑,跌坐在地,胸口涌上一阵烦恶。柳依约平复良久,一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心头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