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对不起。”
“啊，帅哥，没事。”
季词感觉脸有点热，他还没谈过恋爱，对上女生总是莫名的紧张。比如说那句“帅哥”吧，她是真的觉得我长得还不错呢？还是客套话？一时间思绪乱飞。
“帅哥？帅哥！”
“嗯？”
“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活动？”
“什么活动？”
马尾女孩似乎好不容易才拉到一个，滔滔不绝起来，“就在这个暑假啦，我们社团组织去Y省金溪县支教。现在面向全校招人，帅哥也来试试吧。”
季词退了一步，连忙摆手道：“我教不了人的，自己都不行。”
“都是考上D大的人，不要这么谦虚嘛。”
季词苦笑道：“真是实话，说不定这学期考试都要挂。”
“没关系啦，我们有培训的。而且你也不一定要教自己的专业啊。我们支教是到对口学校辅助老师上课，期间还会进行社会调研，和那种长期支教不太一样的。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尝试一下啦，过不了也不耽误时间嘛。”
喜欢？
命中红心。
季词紧紧捏住那张传单——一个逃离的出口。
如果这辈子都注定要为了生活忍受不喜欢，那为什么不能花点时间做自己喜欢的？哪怕，他看了看传单——7月15日-8月15日。哪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填报名表，写简历，改来改去都不满意。
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学霸，快没热水了，你悠着点学。”
季词吓了一跳，赶紧把资料和专业书混在一起。像被别人撞破了秘密，说不出的难堪。
当晚，季词熬了很久，最后发邮件还附上了一封长长的信。他自己也是学生会的，明知这东西被认真看的可能性有多小。偏就是忍不住，可能是因为有些话，已经憋了很久，无人可诉。
一星期后，回复的邮件到了。看着跳跃的信封标识，季词慎重地点开，一字一句读道：“恭喜你……”
这就够了。
季词马上打电话告诉爸妈，暑假应该会去支教，就不回家了。
意料之中的怒火一波波扑来，特别是爸爸，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季
词，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搞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支教？我看你们就是去添乱？”
“人家教了几十年书的老师不比你们懂？你以为你们是谁？”
“我跟你郭叔叔说好了，今年暑假你去他公司实习，多攒点经验人脉才是实在的。以后你不管是混政界还是商场，这些经历都有帮助。”
“我跟你说，别想去浪费那个时间。你不回来，我是不会给你生活费、车费的。”
他本来还有点犹豫，听到爸爸提钱，心里一滞，忍不住吼回去：“我不会管你们要钱的，我也不要一辈子只看得到钱！”
第一次顶嘴，有点胆战心惊。
季父季母先是惊讶，儿子一向听话，这是怎么了？回过神来后怒火更旺，“那你以后也别想要了！”季父按断了电话，他断定这个温顺的儿子不出三天就会认错求饶。
三天过去了。
三个三天过去了。
又是三个三天，季词也没有给父母打电话。
等季母忍不住偷偷拨通手机时，季词已经在“哐哧哐哧”行驶的火车上了。
G省位于北回归线以南，而他们要去的金溪，还在南方以南，蜿蜒的国境线，凸出的一角。
“这山真绿啊，外面的空气一定很好。”小组长扒着玻璃窗发出感叹，季词也从小说里挣扎着出来，朝外面看了一眼。
平原已经远去了，一座座山从地平线钻出来。数座青峰间，一轮落日时隐时现，天边晚霞欲燃。
旁边一个吃康师傅泡面的中年男人哈哈嘲笑：“这算什么山啊，就是个山包。”
“还有更高的？”
“多的是哩！你们都是城里来的吧？”中年男人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小组长答道：“是，我们是D大的学生，去金溪支教的。”
“金溪？”中年男人似乎很惊讶，“那里穷得很哩，你们去吃那苦干啥，想不开哟。”
“叔叔，就是穷苦我们才去啊，富裕的地方并不缺教育资源。”
中年男人似乎有点不理解教育资源是个啥，只是叨咕着：“城里娃，一个个吃饱了饭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