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
林以牧按灭手机屏幕,方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十分钟前方砚在凭栏远眺,五分钟前开始来回踱步,现在终于忍不住找他搭话了。
“怎么了?”林以牧看了眼时间,距离那通电话才过去十几分钟,程鹤临的作息一向严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这回被他从被窝里拽起来,脸还不知道会臭成什么样子。
我冷!我还无聊!方砚在心里大声指控他,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眉毛耷拉下来:“没事儿。”
林以牧瞟了他一眼,发现他背过身去,开始抠墙皮。
“别抠了别抠了。”林以牧有点儿无奈,“监控看着,小心明天酒店把你扣下。”
“啊!”方砚很配合,叫停就停,把手背在身后拍了拍,又抬起头来看林以牧,眼睛亮晶晶的,“可我没钱,林先生会赎我吗?”
跑龙套练出的演技太拙劣,林以牧一眼就看出方砚是在卖乖,心里却莫名也很受用:“赎,不赎的话天天敲人家的门可怎么办。”
方砚一下子就高兴了:“那我以后只敲你的门。”
可千万别,林以牧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指节屈起来,作势要敲他的脑袋,恨不得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方砚也不躲,垂下眼睛,灯光在睫毛下映出阴影,看起来特别乖。
他意料之中的敲打没来,头发上覆上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揉了揉。
“唱哪出呢?”程鹤临一来就看到这一幕,青筋都跳了跳,“林以牧你半夜叫我来看这个?”
“叫林先生。”林以牧很淡定,“介绍一下,我在国内的助理,程鹤临。”
“在私人时间我就只是你的高中同学。”程鹤临一肚子气,“这小朋友谁啊?”
“姓徐的安排进我房间的失足少年。”林以牧的眼神寒了一瞬,随即恢复原样,“我现在在实施一项营救活动,现在邀请你加入。”
程鹤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那徐缪还真不了解你。”
“买到了吗?”林以牧不置可否,捏着方砚的肩膀把他往前一推,“让他穿上,开车去文华苑。”
“去哪买?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程鹤临把鞋从纸袋里拿出来,几乎又要炸,“他的码和我一样,先穿我的吧。”
方砚对着那双鞋发呆,侧身看着林以牧:“你怎么知道我穿几码?”
“嗤。”程鹤临一笑,“他那堆前男友里几码的没有,扫一眼就知道了,别说是脚,哪怕是……”
林以牧用警告的眼神看他一眼。
程鹤临耸了耸肩,在嘴前面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方砚噢了一声,本来心头还有些热,现在却都又冷下去了。
“送完你再送他?”程鹤临看他穿得差不多了,“小朋友住哪儿?”
“不用。”方砚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林以牧抢先回答了,“他跟我一起回去。”
程鹤临的神色立马就古怪起来,点了点头:“我去开车。”
擦肩而过的时候林以牧听见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难道徐缪还是挺了解你的?”
他没有回答。
徐缪当然不了解他,林以牧想,如果徐缪送来的是其他人……比方砚丑一点也好,胆小一点也好,成熟一点也好,恐怕早就用被子包着扔到门外了。
他只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孩子……明明那么年轻明亮,看起来有无数条路可以走,偏偏一开始就要让自己挣扎在泥淖里,自毁的心几乎决绝到惊心动魄,怎么会这样呢,钝刀子割肉,他后知后觉地心痛起来,方砚像只冲他摊开肚皮的小刺猬,他不敢不抓住。
他怕一松手,这颗微弱的小太阳真要沉到泥里去了。
程鹤临开车很稳,方砚不觉得颠簸,一会儿就靠着座椅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在车里格外明显,,林以牧示意程鹤临把空调温度再开高一点。
“你怎么想的?”程鹤临压低声音,“圣父心发作?”
林以牧按了按眉心:“明天放你一天假,帮我查查这孩子的来历。”
“好。”程鹤临点点头,“打算留下他?”
“不是他还会有别人。”林以牧语气平静,“下一次的话,说不定会用更下作的手段。”
“当富二代好难。”程鹤临叹了口气。
“当二婚家庭的富二代更难。”林以牧叹了口气,“好想和你换。”
“这个也和我换?”程鹤临看了眼后视镜,里面映着方砚熟睡的脸。
“这个不成。”林以牧笑,“还没教育好,我怕他近墨者黑。”
方砚颤了颤眼皮。
“徐缪眼光不错,只当筏子怪可惜的。”程鹤临说,“你真没什么心思?”
“有什么可惜的。”林以牧语气有点儿无奈,“才十八,我看起来那么像禽兽?”
“别的禽兽都是直接上,”程鹤临停下车,语气肯定,“你居然还要玩养成,你比禽兽还禽兽。”
林以牧:“……”
方砚适时醒来,揉揉眼睛,特别配合地出声:“到了?”
眼前是座独院别墅,装饰简洁,环境幽静。
“到了。”林以牧打开车门,表扬他,“你挺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