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指的是小南吧?”掌柜的赔着笑脸,“那孩子之前在我这里住了三个多月,把钱都花光了,也没钱支付房钱,走也不肯走,一直说要等道长回来,我心里想着这孩子怪可怜的,也狠不下心把人赶走,就留他在后院做个扫地帮厨的活计,不仅可以帮贴房钱,还能维持饱腹……说起来这个孩子虽然个子儿不高,力气倒是不小,也肯吃苦——”
叶轻听得不耐烦:“够了!现在叫他出来,我们要带他走。”
掌柜的落下一语:“他被人带走了。”
“什么?”凌涯子陡闻意外之言,心头无由来地一阵慌张,“他被谁带走了?”
叶轻也随之皱起眉,神色冷肃。
“是一位姓方的公子将他带走的,”掌柜一脸无辜,“他自称小南的长辈,把欠着的房钱结了,小南也说认识他,所以……”
凌涯子听闻“姓方”二字心中已知是大大不妙了,他与叶轻对视一眼,“他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啊有有有,等一下,”掌柜说着便急忙忙赶到账台,从账簿中小心取出被夹带着的一封信件,又急忙忙赶回来,庄重地递上信封。
“那位姓方的公子要我转交这封信给道长您。”
凌涯子动作伶俐拆开信封,叶轻也探过头来观望,信封中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七月十四子时,续芳阁,小儿生死,皆在师弟一念之间。”
确实是方秋鸿的字迹。
“他们是何时离开?”凌涯子沉下脸,紧紧攥住手中信封。
“三天前,酉时。”
……
乐坊庭楼,不见欢声笑语;夜半更漏,愈显夜深寂寥。
一幅凄美清冷之象。
“此地便是续芳阁,方秋鸿约我们在此相会,不知用意为何。”一道男子声音在黑暗中蓦地响起,似温热清泉,驱散黑夜中的霜冷寒气。
“他会来吗?”另一道更年轻的声音说道,通透清亮,如金玉相振,空谷传声。
“会。”凌涯子斩钉截铁。
“他约我们在此相见,是打算决一死战吗?”叶轻又问。
“方秋鸿遭到朝廷与江湖两方逼杀,已是穷途末路之境,我想,望尘已死,他也不剩什么后路了,”凌涯子道,“我倒宁愿他是走投无路作垂死挣扎,也不愿见他再出什么花招。”
“师父我们要如何对付他?”叶轻道,“他的功夫这般厉害,我们联手恐怕很难对付得了他。”
“先前有慕谷主相助,我们才能顺利将其擒获,眼下无外人相助,只能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凌涯子声音微冷,“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们师徒联手,未必没有胜算。”
“师父想出什么好法子了吗?”
“你细细听来。”凌涯子压低了声音。
“嗯嗯……”
……
一轮圆月悄然挂上树梢,如水月华流淌在银叶边缘倾泻而下,为青砖壁瓦镀上一层银白光泽,长夜中万籁俱寂。
藏身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师徒二人窃窃私语,商议对敌之策。
突然间,乌云蔽月,狂风大作,银月掩去如瀑光华,长风吹散原本沉寂之象。
凌涯子抬起头,神色凝重。
风声中,不知是谁的声音传来,飘飘渺渺。
一道影子站在门外,影影绰绰,与夜色融为一体。
“沈师弟……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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