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身上的虫消退了,冰凉的虫开始在我身上蠕动。
是疼的,但没有那天在陆续家疼,他的冰刃是直戳心骨,疼得我几乎撕心裂肺,铭心刻骨。
但我其实不讨厌他,现在还有点后悔,刚才在船上应该多问他两句,不该心虚逃走。
至少要问出,那些花灯,是不是为小爷我放的。
在我被咬的要消散意识前,似乎听到一个声音。
那声音冷寒,不带有感情,不知是对谁说的:
“碰过他的,都得灰飞烟灭才好。”
我好像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我和千年大蛇妖陆续相对而坐。周围有山茶花的香气在飘。
他身上有酒气,双眼迷蒙,眼角发红发皱,像是哭过很多遍,用帕子擦皲了。
我要说话,他让我闭嘴。
我只能看着他,看了不知多久,鬼使神差的将他抱住,他身上好香。不消停的一拳一拳的捶我的背,却不推开我。
我也发了疯,很疼也不将他松开,还用手胡乱摸他的头和耳朵,甚至亲他脸,嘴巴简直都不像我自己的,声音柔的我起了鸡皮疙瘩。
梦中的我贴着他道:“你别伤心,你一难受我也心疼的要命,你好好看看我行不行,我还活着呢。”
这是我做过的,最惊悚的春梦。
“就是他,我以前见过他,一百年前他还来我这儿嫖…嫖过。”
“他看起来像人。”吸鼻子的声音,“身上丁点儿妖气都没, 他不会是已经投胎再世做人了吧……”
“呸!别胡说,妖死了情况好的也就能留下一缕精魂,哪有轮回转世重生的命。”
“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妈的一副二百五的样子,什么都忘了,上回竟然把陆续当成……”
好吵,吵得老子脑袋疼,不知道谁在说话,男的女的都有,叽叽喳喳的。
我猛然睁开眼,蹲在椅子上的一只猫立刻闭了嘴。
猫有点眼熟,它身边还有一位少女和一位…吊死鬼。
都挺眼熟,我都见过,我躺在锦被里,乐声似从隔壁屋传过来,脂粉香太浓……
“阿嚏——”我揉了揉鼻子。
面前的三位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那什么。”猫嫌恶的看着我,“你醒了就走吧,天就要亮了。”
这声音,原来是大黄啊,我师父和陆续都认识的那位‘猫诸葛’大黄。
它左边那位少女不久前在瓦子楼下朝我抛过媚眼, 它右边那位,是女宿里那位号称见过我的吊死鬼纯妃。
这处处透着萎靡放纵味儿的地方,就是瓦子里头。
我怎么会在这儿,周康呢?!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滚起来, “ 跟我在一起的姑娘呢?!”
她一个凡人,,又被咬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在鬼集里丢了,那得是什么后果下场!造孽了!
少女伸出香臂拦住我:“找鬼去了,放心出不了事,公子续护着她呢。”
公子续……我说:“就是陆续?”
大黄说:“不然呢?傻x,那姑娘也挺有眼力,知道你不靠谱,弃暗投明,勇于求助这儿的大佬帮忙。”
“……”
吊死鬼望着窗外的大月亮说:“似啊,但天都快亮了,阴间大门就要关了,我们都得回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
我没说话,搓了搓脸,看着面前三位,说:“你们,都是陆续的朋友?”
大黄翻了个白眼,昂起脖子扭了头不看我。
吊死鬼用血红的眼睛对我严肃的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