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阳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都说是搭便车了,哪还能挑剔那么多啊,有车给我们坐就不错了,你放心开吧,反正也不远,很快就到了,没事的。”
这其实就一辆小皮卡,单位里专门开到省城拉点东西回来的,司机帮忙把她们的行李放到了后边的车厢里,许秋阳就坐上了前边的副驾驶。
罗嘉乐欲哭无泪地上了后排,那车门她用力拉了两次都没关上,最后还是司机抓着车门用力一甩,才给甩上的。
不是她挑剔,也不是她嫌弃这车旧,实在是这车后门的窗户,它关不上啊,死命摇上去之后,还剩一条大缝,一开车,那风就“呼呼”地灌进来,这可是大冬天啊,那风跟刀子似的,刮着脸疼。
罗嘉乐好想跟她妈说,我不搭顺风车了行不行,我宁愿花钱买票啊!
可她也知道,这话说了没用,倒也不是说家里出不起这个钱,也不是许秋阳想要省这几个钱,就是这个长辈的思想嘛,总是觉得坐单位的车比坐车站的车要好,总之不是罗嘉乐这个年纪的人能够理解的。
而且她要是再提,指不定又得招来好一顿唠叨,说她们年轻人就是吃不得苦啊,想当年她们刚出来工作的时候,还挑着两百斤的担子爬山什么什么的。
反正罗嘉乐是情愿被冷风吹一吹,也不愿意自找麻烦了。
还好人司机大哥体贴,找了报纸给她,让她团巴团巴塞窗缝上,好歹挡了点儿冷风。
这车子的暖气也是不用指望的,罗嘉乐硬生生地就靠着身上的大棉袄和一身正气,在前座许秋阳和司机的温声细语谈笑声中,晃晃悠悠地睡着了,反正后座就她一个人,她睡着睡着索性横躺了下来。
期间迷迷糊糊地被许秋阳喊起来吃了她塞过来的两个茶叶蛋,又接着继续睡,直到车子停下,罗嘉乐被许秋阳拍醒:“乐乐,快醒醒,到地方了。”
罗嘉乐揉了揉眼睛做起身子,扯掉窗户上塞的报纸,朝外边一看,都是灰扑扑的高楼,到省城了,不过离他们的新家还远着呢!
“怎么停这儿了?”罗嘉乐奇怪地问。
许秋阳笑道:“人家还要去办事的,你真当这是咱们家的车啊,还送你到家门口,跟你爸说好了来这儿接咱们,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
“哦!”罗嘉乐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就要去开车门。
司机开口:“先别下车,外头冷,就在车里等吧,我这儿也不着急。”他确实是不着急,这次出来的任务就是拉点东西回去,但现在都下午了,一天没法来回,赶夜路不安全,所以都是要在招待所住一个晚上的,真不差这点儿时间。
许秋阳想想也是:“那就先在车里等一会吧,你刚睡醒,这会儿就下去别吹感冒了。”
罗嘉乐搓搓手,又抖了抖冻得发僵的双腿,心里想要感冒的话早就感了,也多亏了她底子好,耐造。
幸好罗建刚也没让她们等多久,不一会儿,远远就看见前边路上开来了一辆线条流畅大气的黑色奔驰,一眨眼的功夫,那车子就调了个头,悄声没息地停在了他们的旁边。
随即大奔的车门打开,一条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裤和精致的高档定制男款皮鞋的大长腿从车门处伸了出来,接着是第二条腿,再下来是笔挺整洁的白衬衫,衣冠楚楚的罗建刚下了车,朝着货车这边灿烂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大白牙。
“爸!”罗嘉乐兴奋地喊了一声。
罗建刚今年四十三岁,因为生活条件优越,保养得好,没有同龄人的啤酒肚和中年谢顶,再加上打扮得体,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就是比一般的年轻人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那时候去给罗嘉乐开家长会,连班主任都不怎么相信他真能生出这么大个女儿,还以为她上哪儿找了个人冒名顶替呢!可给罗嘉乐长面子了。
当时罗嘉乐就心想,要是你们知道她哥都已经上大学了,那是不是更要惊讶得连下巴都掉了呢?
罗建刚迈开长腿大步朝她们这辆皮卡走来,急急地拉开了车门,英挺的剑眉微蹙:“这么冷的天,怎么就坐这个车来了?”这破车四处漏风的,一看就是保暖性能极差,自家亲亲老婆就在这样的车里坐了几个小时,他能不心疼嘛!
不等一脸歉意的司机说些什么,他又立刻拧开手里的保温杯,倒出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液体在杯盖里递了进去:“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接着又转头吩咐大奔的司机,“车里的暖气调高一些。”
罗嘉乐双手攀上前头的座椅背:“爸,我也冷,我也要喝。”
罗建刚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继续用温柔得能够滴出水的嗓音说:“中午没停下来吃饭?一定饿坏了吧,走,我们现在去吃饭,北京路新开了一家东北菜馆,味道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