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你的事。”汪承云目视远方,喃喃。
是不是我的事,我再也不会回到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上。我是一颗流浪的星星,不,一粒宇宙尘埃,茫然飘荡。但那是你的故土。也许我只能尽这点绵薄之力。广袤宇宙里,一个人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
我希望自己是个巨人,在你的世界里为你遮风挡雨。可是,我太弱小,除了爱,我一无所有。而这微薄之爱,我担心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所以,在你需要的时候,我想统统送给你。
“退出飞行署,好么?”汪承云转头视她,二目灼灼。
凤凰灼灼二目勇敢迎向汪承云。在他深邃的瞳海里,她看见自己踩云而翔。虎白如一道闪电,紧紧尾随。在她俩四周,汪承云的眼波如沸腾的火焰,滚滚燃烧。她不觉心痛神痴,落下泪来。风吹来,泪水们在脸庞上扑腾而下,折射着色彩斑斓的光芒。
“我们订亲吧!待你长大三五年,娶你回家。”汪承云倏地往前跨一步,却忘了是在空中,御虎白于云端。一不小心,差点一头栽落下去。虎白的翅膀倏地兜起他。不知是激动,还是惊魂,汪承云面色绯红,像一团朝霞。
凤凰迷蒙的眸里忽地又覆一层迷蒙,像盛盈不住似的,忽地就涕泗滂沱。她紧抿着嘴,仿佛一张嘴,就会有幸福的乐音从心底突奔而出,就会暴露她期待已久的心声。她狠狠地点点头。一转身,与青鸾风驰电掣,转瞬无影无踪。
这天,晨光熹微,霞光万顷,绿阴冉冉,芳草碧碧,百鸟鸣啁,莫不喜气洋洋。汪芒维玺素衣软帽,面色恬静,乘坐一匹高头大马,执鞭缓行。他的身后,并列着刚、烈、坚、锐四小将,也一律的便装。即便是便装,却遵循着他们一贯的黄、紫、蓝、绿四色,英姿勃发,甚是令人爽心悦目。他们身后,虎白难得踏地而行,低眉顺眼,第一次有了马的模样(虎白是远古神兽駮,似马非马)。汪承云一袭银色衣衫,同色绣线绣的两条银龙在其上腾云驾雾,纵横驰骋,愈显其飘逸清秀。然而他喜气洋洋的脸庞上却隐藏着一丝忧伤。在他身后,家仆们两两一对抬着二十箱聘礼,排成两行,紧紧尾随。他们一律玄帕皂衣皂靴,一样的年轻气盛,孔武有力。虽然红漆描金彩绘龙凤呈祥聘礼箱沉重无比,但他们一步一颠三步一摇摆,把个担子耍得吱吱作响,分外喜气。两旁夹道看热闹的人们被他们逗得乐不可支,前倒后仰,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腿脚麻溜的小屁孩们早成群结队往凤凰家跑去报喜讯了。
此时,凤凰正端坐在面临太梧水的一幢白色圆木垒筑的吊脚平房里。她的视野之外,太梧水波涛滚滚,一路向南。房间的地面铺陈的是白色实木,散发着阵阵清香。她那圆形裙裾铺洒成一朵盛开的花朵。花朵是像水一般的粉红色,自削肩往下倾泄,绣满鹅黄嫩绿的簇簇花团。她云堆翠髻,束在粉红金冠里,白皙的小脸上淡扫一层胭脂,给她增添了一缕与年龄和本性不相衬的沉稳。她笑靥浅浅,一扫顽劣。
身旁一位耋耄老者正笑吟吟地注视着她。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他怜爱地对凤凰道:“他们来了。”他长身而立,缓缓拾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