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沙国宫殿。
一处阴暗的地牢里。
灯炽若有所思地在地牢外围走了一圈,准确地说,她在徘徊。
灼华醒来时,浑身剧痛,龇牙咧嘴站不起来,躺在冰冷的地面,望着漆黑的地牢天花板发呆。
梦吗?他看到的妹妹是梦?太过震惊,以至于有很多该有的疑问都堵在一起。
手臂被急促地拍了拍,发出沉闷的声响。
灼华转头,透过铁窗洒下的月光,看到一个玉雕般可爱的小女孩。
女孩咿咿呀呀说不出话,闷头拍他手臂,好像在好奇。
女孩面无表情,目中无人,手脚却灵活。和某人……有点像。
灼华惊悚极了,这孩子很像他!又暗自兴奋起来,诶诶,他穿越未来,这是他和青夕生的?
然而并不是。
“醒了?哥哥真命大。这样都不会死。”
含着沙一般,刺耳冰冷的女音想起,灼真慢慢走到铁栏外,看着他,视线移到女孩身上时,陌生又茫然。
灼华呆看了她一会,闭上眼,伤心道:“真希望你能让我再做做美梦。”
“美梦?”
“对,这孩子说不定是我和青夕生的美梦。”灼华真难过。
灼真:“……那是我的孩子。”
“……哦。”
灼真转身靠在铁栏上,背对着他:“青夕是谁?哥哥就是因为她回来,还是……为了她杀灼然?”
灼然是他们的哥哥,但谁也不会叫他哥哥。
“不是,是为了我自己。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这样说不定,我就能带你离开。”灼华看着蹲在身边扯他衣服的小女孩,明白了灼真杀他的原因。
“离开?”
灼真嘲讽地笑了,轻声道:“哥哥知道我这些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带着孩子住在这里。这个黑漆漆的地方,让我闭上眼,就好像陷入深渊一样,特别让人安心。”
灼华抿紧唇:“我现在也可以带你离开。”
“这些年,那些男人都来这里找我。”灼真声音平静无波,“他们好像觉得这里比房间有趣味。哥哥,我已经不能离开了,太干净的世界,不适合我。”
“外面的世界也不全然干净。”
灼真冷笑,直起身,敲了敲铁栏,小女孩动作一顿,转身从里面爬出来。
灼真没有抱她,径直离开,小女孩跟在她身后爬。
灼华感觉心口空了大块,对灼然的恨意烧灼胸口,他却无法动弹。
灼真的刀没有留手,他为什么会活着?
他活着还能做到什么?杀了灼然解恨?还是给自己一个救赎?
灯炽踌躇了很久,终于毅然决然地进来,她隔着铁栏对灼华道:“你要不要离开?我可以带你走。”
灼华抬起头,看了眼自己被刀捅的胸口,说:“是你救了我?”
“对啊,要不是我即使把刀的一大半烧成灰,你心脏早就透心凉了。”
灯炽打开牢门,走到他旁边。
“你妹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她现在不杀你,只是留着以后威胁灼然的。她在乎的,应该只有她生下来的种。”
“……我知道。”
灯炽垂眸看他:“你不走?愿意在这里,被妹妹利用去死。”
明明结果是好的,灼华死了,至少她完成了任务的一部分,天境就不至于急着把森相弄下来。
森相要是来了,他会连着律修殿下一起杀。
灯炽破罐子破摔地说:“你死了对我有好处,天大的好处,我都这么直白了,你还想去死?”
“谢谢你的直白,”灼华懒洋洋地闭上眼,“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要杀我,但是我死了她好你也好,我也算造福大众了。”
嘁,灯炽撇撇嘴,是谁看到刚刚那小女孩目中无人的样子,跟某人很像时,眼睛亮的跟火似的?
劝解不成,灯炽转身走出地牢,出来时遇到捧着食盘回来的灼真,那小女孩在她身后爬得身上脏兮兮,她也没回头。
灼真见到灯炽,愣了一下,沉脸道:“你是谁?”
“我是火之女神。”灯炽自豪地说。
灼真看了她一会,恢复原来的冷然,越过她走下地牢。
灯炽有种又被人当神经病的感觉,而且对方还完全没有,把她这个神经病送进地牢的意思。
哼,被看扁了。
不,被当神经病就算了,她都良心发现要救人了,对方不让救这点最让她郁闷。
她怎么不知道作为人类的灼华,居然那么有无私奉献的人道主义精神?
灯炽急得抓耳挠腮,行吧,她去找青夕。
看到青夕,他还能想着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