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师没收了,让我下课去办公室拿。我想着来找你,还没去。”齐骧把注意力转移到满桌的工具还有芮忱的手套上,问,“你玩什么呢?”
“给你的礼物。”芮忱往那个模具上指了指,拉住齐骧要去碰的手,叮嘱道,“还没干,不要动。否则变型了。”
齐骧起身,弯腰凑近看清里面的东西,微微地错愕了,他勾起嘴角道:“我说你那天非要拿回家是为了什么。怎么做的?”
“理论加实践。我担心不成功,买了很多树脂。不是捡了好几朵?可惜只有这朵是好的了。要是这个做失败了……”他耸肩。
他托腮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花朵,喃喃道:“春天要留住不容易。”说了一顿,转头看向芮忱,说,“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也留着。”
芮忱眨眨眼睛,笑道:“不怕,我有两手准备。”
齐骧一愣:“什么?”
“其他坏掉的花,我也没浪费。”芮忱的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决定告诉齐骧。他拍拍齐骧的手背,道:“反正还没干,去生物实验室,给你看个好玩的。”说完他收拾好东西,自己先脚步轻快地往外走了。走到门口,他回头见齐骧仍一头雾水地坐着,招手催促:“快走。”
这时生物实验室早已关门,幸好窗户没有反锁,芮忱他们爬窗跳进了实验室,窗帘一拉便堂而皇之地把日光灯都打开了。
“显微镜。”芮忱把书包往讲台上一放,指了指旁边的显微镜。
齐骧不明所以,打开黑板前面的灯,把显微镜上的防尘罩揭开,聚光器升上来。“你要做什么?”他不忘问。
芮忱把脑袋埋进书包里翻找,声音闷闷的:“其他那几朵,我用来做了装片。外公的书房里应有尽有,我捣鼓了一晚上就弄出来了。这个——”他可算找到了,亮出来给齐骧看,“樱花花药和子房的永久装片。”
齐骧看到他手心里的那两片切片,顿时呆住了。
“不看看吗?”芮忱笑着把切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将其中一片放到载物台上,“春天。”
他还是看着芮忱。芮忱奇怪地回望他,又用眼神提醒他看切片。齐骧弯下腰来对光,过了一会儿,问:“孙老师把你叫去,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芮忱的胳膊搁在讲台上,不想放在心上。
齐骧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如果听到了,究竟是不想回答还是不知怎么回答,也不清楚。他静静地看着显微镜里看到的花药横切片,过了很久很久也没有说话。接着他沉默着,把另一片切片换到了载物台上,继续观察。
时间有些晚了,芮忱犯困,揉了揉眼睛。他抬头,发现齐骧正看着自己,便笑问:“喜欢吗?”
齐骧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芮忱不禁很想笑。
其实做永久装片是一开始的想法,起先并没有树脂标本的选项。芮忱回想起来,那天晚上家里其实没有固定液,还需要翻书自己配。家里的条件毕竟有限,制作过程中失败的例子很多,芮忱几乎把所有的花都用完了也没看到希望,末了想放弃,才退而求其次想到了树脂。后来之所以没有放弃,是因为他眼看天要亮了,索性通宵。没想到最后不但做好了,还做了三片成功的,芮忱把其中一片送给了外公,也谢谢他起初提供的指导。
“都送我吗?”齐骧犹豫着问。
芮忱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就是为了送你才做的,你不要的话就丢掉好了。”
他忙道:“怎么能丢掉?”
芮忱看他紧张的样子,忍着笑,又点了点头:“那留着好了。”
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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