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妈妈!”看见视频监控里出现张倩的身影,一直拉着齐骧的手闷不吭声的湘湘突然叫了起来。
保卫科的值班员连忙按下暂停键。
齐骧把湘湘抱起来,凑近屏幕仔细认,问:“看清楚了,是你的妈妈吗?”
“是妈妈!”湘湘盯着放大的画面,小手拍在屏幕上。
视频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十七点十二分,手术刚进行不久。张倩明确知道手术时间,却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悄无声息地把孩子送来,然后独自离开,其用意非常明显,是要把孩子留在医院。
“这是把孩子丢了吧?”连不知前情的值班员也做出这样的判断。
“报警吗?”齐骧问。
虽然现在还没满二十四小时,不过如果真是把孩子遗弃在医院,大可以报警了。如果最后能证明是一场误会最好,万一不是,越早报警越有可能找到孩子的妈妈。
芮忱点后,问值班员:“电话在哪里?”
值班员连忙把座机放在芮忱的面前。
芮忱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孩子,一时间,李静城家里的情况全涌进芮忱的脑海里。
李静城是外来务工人员,家在湖北,按省份算是芮忱的老乡。张倩是本地人,家住通州。不过,自从李静城住院后,张倩全是独自来照顾,至少芮忱没有见过张倩的家人或者李静城的其他家人。
两人的年纪相差十来岁,李静城已经是二婚,之前的一段婚姻以前妻出轨告终。因他看起来年轻,他和张倩看起来不像老夫少妻的样子。张倩是一家民企的出纳员,按理来说,收入不高,科里传言她之所以能筹到李静城的治疗费用,多亏了家里帮忙,不过她的亲人从没有出现过。
芮忱报了警,把情况向警察说清,末了忽然被问起,现在孩子是被谁照顾。
他微微一怔,说:“目前孩子在我的单位,由值班的工作人员照顾。”
“好,我们这边通知一下社区居委会,让他们派人去接孩子。不过这大过年的,不一定能找得到人。你们等等,我们的同志很快会赶到医院。”电话那边说。
听见这样的安排,芮忱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这种时候还是交给警方合适一些,于是道谢以后挂断了电话。
原本说定要出门吃饭,现在连米都没有看见,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孩子累得趴在齐骧的大腿上睡着了。
芮忱饿得饥肠辘辘,看见齐骧的面色黯然,建议道:“要不,我们把他送到护士站,等居委会的人来了把他接走。我们先回?”
想到一个私生子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丢在医院里,齐骧的心情非常沉重。他行医这么多年,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都遇见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事情。他盼着能赶紧回家过年,但遇上这种事,真是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你饿吗?”齐骧问。
芮忱讪笑道:“还成。”
齐骧白了他一眼,说:“把孩子送到刘姐那里去吧。”说着,他把孩子抱起来。
见状,芮忱脱口而出道:“要不再等等吧。”
齐骧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再度坐了下来。
孩子在梦中呓语,不知做了什么梦,拉着齐骧的袖子,呢喃叫道:“爸爸……”
闻言,芮忱的心头一沉,为难地看向齐骧。
齐骧轻微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芮忱和齐骧在医院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警察和居委会的人一起出现。
孩子不愿意和居委会的人离开,抓着齐骧的裤腿哭闹了好一阵子。
芮忱起意是否把孩子带回去,不过考虑到他们对孩子而言终究是陌生人,还是交给社会组织稳妥一些,所以没有把这想法说出口。
最终,居委会的人带着孩子离开了。
警方从保卫科和外科那里了解到情况,也跟着离开。
至此,芮忱和齐骧终于可以回家。
可惜,经过一番闹腾,两人谁都没有心情出门找馆子吃饭了。
回家的路上,芮忱叫了一个外卖,当他们回到家里,正好能赶上吃饭。
芮忱点了两斤饺子,一斤韭菜猪肉馅,一斤鲜虾馅。
两人各坐饭桌的两侧,沉默着吃饺子。
“回武汉的机票买了吗?”芮忱问。
齐骧点头,说:“初六上午十点。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争取早点儿下班,这样到古北的时间不会太晚。”
因为芮忱直到初二才值班,他们偷得初一这天的清闲,决定除夕夜在古北镇跨年。
“咱们怕是走得最晚的一波,顶多是出城的人稍微多一点儿。”芮忱说完,忽然想起那个叫湘湘的孩子,“希望明天张倩能出现。”
“她男朋友还在医院里。他俩处了那么长时间,眼看病就要好了,总不可能最后关头撒手吧?”齐骧说。
齐骧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过,想起张倩直到上午才带着孩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芮忱不由得觉得那是不是她刻意让他认得那个孩子。如果真是这样,芮忱总觉得和那个孩子脱不开关系了。他看了一眼咬下一口的饺子,嘟哝道:“怎么又是韭菜猪肉,我连吃三个了。”
外卖到的时候,饺子凉了些。芮忱把两种口味混在一起,放进微波炉加热,能吃热乎的。
闻言,齐骧把碗递过去,说:“给我吧。”
芮忱把咬开的饺子放进齐骧的碗里。
“你说那孩子,为什么叫湘湘呢?”芮忱奇怪道,“他爸是咸宁的,妈妈是通州的。”
听见这个名字,齐骧立刻想起那个孩子单纯的眼睛,说话的语气变得烦躁了些:“既然已经报警,后面的事自然会有人处理。我们就不用再操心了吧?”
闻言,芮忱怔住,半晌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