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在舌尖挑弄的过程中,分食了火腿片和卷心菜。
眼镜架又滑到鼻尖上,挡住了裴晏禹的视线,他连韩笠的脸都看不清,只依稀感觉韩笠在笑,摘下眼镜一看果真如此,于是将自己手中剩下的三明治全塞进他的嘴里。
“走廊过来的第二间房,是你妈妈以前的房间?”裴晏禹用湿纸巾将手擦干净,疑惑地问。
韩笠先前赎回了两样东西,放进房间后忘了关门,没想到被裴晏禹见到了。但他想被裴晏禹知道了也无所谓,点了点头:“嗯。”
裴晏禹疑惑地看他,只见他自顾自地用吸管喝着酸奶,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可裴晏禹决定不问了。他疲惫地倒在床上,却被天窗外耀眼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难受地用手捂住了眼。
“你觉得她的房间怎么样?”韩笠忽然问。
裴晏禹扯过被子抱在怀里,对他的这个问题满是不解。他奇怪地看着韩笠消瘦的背影,半晌没等到他转身解释,想了想,如实说:“很漂亮。我没推门进去,只在外头看了看,像个千金小姐的房间。电视上那种。”
听罢韩笠笑了,把喝空的酸奶盒子丢在地上,转头说:“你看了多少电视?”
在裴晏禹从前的生活当中,像韩笠家这样的房子也只在电视上见得多。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回答。
韩笠定睛凝望了他良久,扯开他怀中的被子给自己腾出空间,倒下来往他的臂弯里钻,枕着他的手臂说:“我前天刚把她的钢琴买回来。”
裴晏禹方才并没发现房间里有一架钢琴,他心想或许在某个他没有见到的角落。但是,韩笠所说的话却让他感到不解,不禁问:“‘买回来’?”
“她在戒毒所里死的。死之前,家里的东西全被她典了。”韩笠淡淡地说。
他的声音让裴晏禹想起了刚才吹得他头疼的冰冷的江风,心头由此咯噔了一声。没等韩笠再说话,裴晏禹转身将他抱进怀里。
他抱得非常用力,韩笠的鼻尖碰到他的毛衣上,被细小的绒线粘得发痒,险些打了喷嚏。
怀里的身体过于平静,反而让裴晏禹感觉到瑟瑟发抖的人是自己。
过了很长时间,他问:“下午你要出门吗?”等韩笠摇头,他又建议道,“那中午我出去买菜,回来做饭?你家的厨房还能用吗?”
韩笠听罢,苦乐参半地笑了一下。他从裴晏禹的臂弯里爬起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他,问:“干什么?想让我有家的温暖?”
裴晏禹的眉心轻微地蹙了蹙。他跟着坐起来,无奈地说:“今天外面的风很大,我只想呆在屋子里。而且,我很困。”
这副全然未将他刚才所说的话往心里去的样子,反而让韩笠疑惑和不解。他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裴晏禹,心里产生了一些奇妙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或许得重新认识这个人。
裴晏禹任他审视着自己,取出刚才振动过的手机来看。见到寝室聊天群组里发的消息,裴晏禹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了?”韩笠看他咬住唇角的模样,在他的嘴唇从齿缝间松出时,将手指碰了上去。
他叹了口气,说:“早上的课老师点名,室友帮我代到被发现了。”
韩笠眨了眨眼睛,奇怪地问:“你不是说早上没有课吗?”
裴晏禹抬眼瞥了他一眼,弯腰脱掉脚上的袜子,略不耐烦地说:“要是我早上不过来,上午上完课铁定没力气出门了。要是不逃课,最早得晚上才能见到你。谁知道你晚上……”
他的话没能说完,嘴巴已被韩笠给堵住了。韩笠总是不让他把话说完。
裴晏禹被他****,满天的白光仿佛全投进了他的眼睛里,令他一阵目眩。
可韩笠那么着急,舌尖才探进他的嘴里没过多久,手已经顺着他背部的线条往下寻。隔着裤子,韩笠抓了抓他的臀部,又寻着腿根分开他的腿,跪在他的腿间。
裴晏禹的背脊忽然发僵,生硬地推开韩笠。
韩笠将双手重重地压在他的肩上,蹙着眉头,不满地问:“怎么了?”
“你……”裴晏禹想到清早自己才往伤口上药,心头发麻,反而问,“你不累?”
听他提起这件事,韩笠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恨道:“你知道昨天那个人长得有多乏善可陈吗?”说完,他掐住裴晏禹的下巴,转了转他的脸仔细看,更是懊恼地无声骂了脏字。
裴晏禹怔了怔,险些笑起来。他摘掉韩笠滑到鼻尖的眼镜,叹了口气,说:“可是上回我受伤了,还没好。”
闻言韩笠一愣,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裴晏禹困窘地撇过脸,又趁着他的手上没了力气,坐起来。
不料他还没来得及坐稳,又被韩笠推倒在床上。
裴晏禹吓得叫了一声,人已经被韩笠翻了过去。他一看急了,忙不迭地挣脱,气道:“你干什么?!”
“脱裤子,让我看看。”韩笠拧着眉头,火急火燎一般胡乱地拉扯裴晏禹的皮带。
裴晏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和他打起来,发狠着往他的肚子上踢,喊道:“滚开!发什么神经?”
“快点儿,我没跟你说笑!”偏偏这么说着,韩笠自己却先笑了。
分辨不出他是要借题发挥还是真有此意,裴晏禹也忍不住发笑,在他的怀里卯足了劲头反抗。
两人在床上扭打了一阵,险些从床上滚下来。
忽而听见一声脆响,裴晏禹在反抗时愣了一下,问同样动作停顿的韩笠:“什么声音?”
韩笠面露疑惑,仔细地想了想,一边看着裴晏禹,一边从自己的背后摸出了一副镜架扭曲的眼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