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沈知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魏京,可惜却因为路途遥远和其他原因和职责而回不来,他倒不是特别留恋这个家,在沈府,让他唯一挂念的人唯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祖母罢了。毕竟,他一岁多时就失去了程婕这个母亲,从此以后,父亲便不像父亲,后来娶的这个继母也不像继母,所以沈府该有的样子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实在对这个家毫无留恋。这次不远万里的回来也仅仅是为了看两鬓斑白的祖母一眼,祖母年岁大了,不知还能在这个世上存活几年,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抽出空,多回来看看她,因为在府中,也只有老夫人是真心实切的思念他关切他。
沈秋和也起身,其实他也分外惊讶大儿子的突然回府。他理所当然的想,尽管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大儿子,但是沈府出的人也该有沈府的规矩,回来之前就不能先打个招呼?没规没矩,一惊一乍的举动究竟是做给谁看呢?他是不喜欢这个儿子,不喜欢他和小楼身上一样的傲气,不过这种傲气并非是真正的自傲自大,而仅仅是看穿了所谓的尚大人之虚伪后不自然流露出来的情感。这个儿子从小就不跟自己亲,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抚养沈知霖的辛苦都白费了,简直就是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吃了十几年的饭,最后全部奉献给了边关!
而且还没见着他说自己的一点儿好,不知道为什么,程婕是那么的温婉可人,可生出来的儿子生性为何会这样冷僻孤傲?罢了罢了,养了这么多年不跟自己亲也算了,从此以后,他去爱去边关就去边关爱打仗就去打仗,反正自己也素来不喜欢插手他的事情,自己有一个沈知楠还有沈知良,这两个儿子好好栽培也是可以为沈家光宗耀祖的,缺了一个他沈府照样会辉煌如初。带着这群许多年的隔阂与疏离。沈秋和的面色也不是特别的友善亲和:“哟,还知道回来呀,真是越长大越有能耐了,二十多岁的人了,回来不知道事先通报一声吗?”
沈知霖小心翼翼的扶着老夫人回到了座位上,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沈秋和对他不甚亲近,他也对沈秋和越发疏离,干脆没有直接答话,默不作声。谢兰见状,忍不住在往火堆里添一把柴,起了身,指着他说:“老爷,你看看他,真是这几年立了点儿功名,就越发得意忘形了,竟然也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可是他的父亲啊,这父亲说话,儿子竟然有不回的道理?知霖,不是为娘的说你,你这样的没规没矩可真是会让我们这些长辈寒心呢?难道你在边关这么多年学到的都是这般无理野蛮吗?”
沈知楠似乎已经习惯了谢兰的煽风点火和挑拨离间。他站在老夫人身后,淡淡的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回来还要通报一声,难道你们不同意我岂不是就回不来了?还有,别老为娘为娘的称呼自己,我的母亲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且她已经死了……她是怎么死的,你可再清楚不过了吧,大夫人!”似乎,他除了对老夫人是真心实意,对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敌意。在外人看来他就是浑身长满刺的刺头儿,任谁说话,都会遭到他的攻击。可是谁都没有想过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让他变成如今这般冷僻的性格和防备。
他旁若无人的与老夫人说着话,还给老夫人带回来了许多奇珍异宝,一一的盛上来,尤其是边关的烤肉,实在让老夫人赞不绝口。可是沈知霖似乎没有感觉到屋子里还站着其他人,肉香味儿飘散弥漫在整个屋子,每个人都有些眼馋,可是这个烤全羊他只给老夫人一个人准备,却没有给他们一丝一毫,气氛略有些尴尬,只是他不在乎,他不怕自己的行为传出去可能会被别人说成无理不孝,野蛮无矩,战场上的刀剑无眼鱼死亡几次擦边,他都没有怕,又怎么会怕这些无所谓的流言蜚语呢?他就是讨厌这些人,一个个戴着虚伪面具,虚情假意的人,做起事来连畜生都不如的人。
“哼,好啊好,我看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哈,我们大家都不得不佩服你,是不是你整天在边关打仗,所有的功劳都是你的,你每天拿着长枪手磨起了泡,这些苦你从来都不说,可是却幻想让我们一定能想象到你的不容易。我告诉你你再能耐也是我沈秋和的儿子。所以别在我的府里耀武扬威,没人爱看你这副高傲姿态。”沈秋和有些恼火,话语里也多了一些刻薄的语言。谢兰见到如此更是兴奋的要命,大公子是嫡子又如何,还不是在沈府混不出个人样来,沈府的未来还是要靠她的儿子和女儿,所以沈知霖就是沈家的一个弃子,他越惹老爷生气,自己就越高兴。
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沈家的几姐妹。她们素来不与这个大哥来往,平时也看不着他的照面,而且他十几岁之后就从军了年年不在府中,她们更是对这个大哥一无所知,只是见他一回来就惹到父亲和母亲,看来也不是什么可以亲近的主,所以她们都纷纷地闭紧了嘴巴,不想被卷入其中。
小楼偏头看着沈知霖,从头到脚一身的凛然正气和男子气概,自己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或许到边关从军并非是谢兰使坏一手促使的,更多的还是他自己的意愿。看着他如今背负了许许多多看不见的仇恨,就知道他一定恨透了沈府,并且很想想方设法的离开这里。
既然与谢兰为敌,那么敌人的敌人虽然不可能跟自己成为朋友,但是起码一定不是自己的敌人,所以小楼想帮他说几句话。虽然看着他冷僻孤傲的性格可能不会领自己的情,但是自己还是有必要试一试的。毕竟能为谢兰添堵是一件令人很愉快的事情。“母亲,大哥他从小就没了亲生母亲,而且常年在边关助驻军,塞外环境恶劣,实在可想而知,想必心里一定是想急了沈府的,可是大哥一回来,你就劈头盖脸的指责他,让他没有感受到一点儿亲人的温暖,他何尝能开心得起来高兴的起来,说出的话又那么好听呢?”
“而且父与子起了争端,作为父亲的妻子,您理当第一想到的是如何缓和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你却不论青红皂白开始数落起大哥,还向父亲说小话。不论你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是个外人,也想极力的撮合他们父子感情缓和,您这种行为乃是不懂事的妾所做,根本不是一个正室夫人所为!再继续煽风点火下去,我想如果沈府支离破碎,一定不是你想看到的。我想,如果换做了是二哥如此,您也会这样的无端指责?不顾他们父子感情?还是说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如果世间真有这样的说法,那小楼便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