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行的弟子和仆侍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陷入一阵狂喜。
天知道身上的衣物有多厚重，他们从入这片荒漠就想脱了。但碍于门规，两位大人又没有明示，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将这想法付诸行动。
如今煜照殿大人下了令，可当真是救了他们一命。
方听得这命令，四周的人就将外袍脱了，再以男女两分，将换衣物的人围在中间，依次替换随身带来的寻常衣物。
不大一会儿原先还是一支整容有素的门派私军，就变成了一行贩卖货物为生的商队。
凌舜脱了外袍，换上她最中意的一套舞姬的衣裳，小姑娘虽然不热，还是被她威逼利诱着换了一套她偷偷从掌首阁中顺过来的一件不知名国度王族的衣裳。
她本就生得金玉之颜，换上一身梨白的王族衣衫，佩戴上玉饰，冷冷清清地往那一站，倒真让人觉着是哪家的贵气的小公主偷偷跑出来游玩了。
“清玉殿大人这身好看。”
连与她们相识不久的繁乐都绕着她看了一圈后，赞叹不绝。“通身的贵气，不愧是天承门的掌殿。”
小姑娘本是不情不愿地换上，本就因为门派中弟子和仆侍的注视觉着有些羞怯了，听她这么一说，更有些害羞。
虽说人前神色还是清清淡淡的，但凌舜何许人也，早就透过她略微遮盖在长发下那透红的耳垂梢末，明白了小姑娘的心思。
但她就是不说话，直到小姑娘似乎是受不住地将眼神抛转向她，露出像是求救的眼神，她才露出微笑。
难得看见小姑娘这样的神色，她哪有不帮的道理，便替她岔开话道，“繁乐姑娘不换衣裳么？”
“不用，下卿这身就很好。若是旁人问起来，下卿便说是两位大人请来占卜道路的相师，煜照殿大人以为，妥善么？”
凌舜笑着摇首，“不妥，不妥。”
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回答，她立时怔住，“这是为何？”
“姑娘不必说本……说是托命于我，只需说是受命于这位金姑娘便可。毕竟，她可是大家族里头的小姐，我不过是大人放在身旁解闷的舞姬，其余人，不过是小姐的护卫侍从和押送货物的人罢了。”
凌舜笑着为她们编造好了合理的身分，转身就见小姑娘的贝齿略微咬着下唇，眼神里透出一些无奈。
她是知道她寻常乱会说话做事的，却没料到她竟然这么能折腾。
凌舜说完这些，又吩咐随行的人，“唤本尊时，就称呼为姑娘，唤清玉殿大人，则称呼为小姐。互相之间也不许称名号，同门之间不许互称师兄弟姐妹，只当一般的人称呼，明白了么？”
“是。”
“嗯。”凌舜微微一笑，轻轻颔首，转身又与繁乐道，“姑娘称呼我们时，也不必自谦为下卿了，唤我做虞姑娘便好。”
她说完，就见一旁的小姑娘眼眸瞬间迸发出一些欣喜的光亮，死死盯着她不放。
她们虽久居天承门，俗世的规矩却也知道一些。
那些嫁人成亲了的女子，成亲后，都是冠夫姓的。
“虞姑娘？这是煜照殿大人的本名？”
“有些事，繁乐姑娘还是不知道为好。”
“是繁乐僭越了。”
有关于天承门的一切，于外人而言，都是不可言说的禁忌，繁乐独自飘荡了那么久，自然也知道一些传闻，当即便闭嘴，轻轻点头，“下…繁乐听煜…虞姑娘的。”
凌舜微笑道，“好，咱们走吧。”
一行人在日头落山，变得严寒之前到得了那个村落。
这是荒漠中，那村落里的房屋都是由极大的沙石垒成，她们到达村门口时，风沙已经刮得人脸生疼了。
天色暗下来，村落里静悄悄的，并未如寻常村落一般一听得人到近前，便听见一声声不停歇的狗吠声。
凌舜没见着人，正要吩咐随行的藏人点亮灯火照路，一点微弱的光亮就如雨后偷偷冒出来的星辰一般从村落一角慢慢靠近。
同时靠近的还有微弱的脚步声和女子惊疑的声音，“是谁？谁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