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说:“咱们这算什么不容易,要说真正不容易的,还是咱们的老百姓,为了生存,在矿洞底下以命相搏。
我暗访过几次黑三角开发区,从他们口中得知,最近几年,矿难事件频发,每年差不多有几百人消失在这些小煤矿里下。
你想想,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这些当权者,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简直就没有把老百姓的命当过回事。”
叶眉有些吃惊,“几百人!他们怎么敢...。”
沙瑞金冷哼一声,“有什么不敢的,在他们眼里,老百姓就是一个数字,一个和Gdp一样的数字。
但是老百姓这个数字决定不了他们的升官发财,Gdp却可以。
所以他们宁愿用老百姓这堆数字换成Gdp这个数字。”
叶眉气愤的说:“要不,我给他们全曝光?”
沙瑞金微微摇头,“没用的,就算你敢写,也没有人敢给你发,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和利益太多了,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
叶眉说:“你怕了?”
沙瑞金转头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天空说:“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我的力量还太小,不足以照亮这片天空。”
叶眉沉默了一会,“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沙瑞金说:“尽量说服龙福海吧。”又岔开话题问:“听说你们报社催你回去了?”
叶眉云淡风轻道:“都是些人乱嚼舌根,没有的事。”
沙瑞金却心知肚明,龙福海在天州乃至汉江根深蒂固,叶眉压力并不比自己少。
“你帮我也够多了,剩下的,就让我处理吧,要是让你丢了工作,我会良心不安的。”
叶眉满不在乎,“你可别劝我,我这人不喜欢半途而废,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到底,要是真丢了工作,那我就来天州,给你当一个马前卒,咱们一起把天州发展起来。”
沙瑞金有些感动,越发感觉对方像自己的亡妻,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
明亮的黄色顶灯下,龙福海的招待还在继续。
龙福海毕竟是个老江湖,能屹立天州这么久,与上能力自然不会太差。
不知不觉中,觥筹交错间,一瓶“龙腾四海”下肚,皮定中的警惕性下降不少。
马达更是掉进对方的语言陷阱中,愤愤不平道:“龙书记,听您这么一说,这个沙瑞金还真有些过分,黑三角的煤矿我知道,跟我们文山的文山煤矿都是北方支柱性产业,虽说现在利润不高,但也是实实在在为数不多能给市里带来利润的项目,就这么停掉,百姓吃什么啊。”
龙福海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也是我和瑞金同志的主要矛盾。
或许他是对的,毕竟,人家站的高度不一样嘛,从政经验又丰富,上面待过,部队待过,还在南方城市有过一定的执政经验。
比起咱们这些土生土长,目光短浅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马达不认同,用食指敲着桌沿,带着酒气激愤道:“什么南方经验,都是扯淡,我看这个沙瑞金就是个搅屎棍。”
“咳咳。”皮定中还没被龙福海这点小伎俩给弄迷糊,忙咳嗽提醒,“马达同志,注意言行,每个同志有自己的施政理念,咱们不能妄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