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
黄河水浊浪排空,如千军万马奔腾呼啸,声势震天。
北顾。
山林蓊郁葱茏,似一块无瑕的碧玉镶嵌大地,满目皆翠。
这一支足有万人的部队静静伫立,如同一座沉默的钢铁堡垒,置身于这一动一静、一黄一绿的天地之间,黄河的汹涌没能扰乱他们的阵脚,山林的静谧也未使他们懈怠。
事实上,这支由八千大魏边军与两千蔡家私军组成的奇兵,即便是在渡河之时也始终保持着钢铁般的意志与纪律,坚定而无畏。
夏逸悠然坐在马背上,手里提着随身携带的酒壶,禁不住再一次回首。
——不愧是邵大将军与天下首富蔡家调教出来的军队。
他不禁如此感慨,心想邵鸣谦这一步险招或许真的有可能成功。
如今的河北已尽入匈奴之手,大单于南下渡河之时自然无需防范于后方,所以他势必会在接下来的渡河之战中豁尽匈奴主力。
如此一来,邺城难免留守不足。
邵鸣谦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大胆利用蔡家修建的这条栈道。
负责引领此路人马前往太行山栈道的正是“二十四枪花”,这二十四人既是蔡家花重金聘请来的护园高手,也是蔡家私军的教头。
经历过蔡家内乱之后,夏逸与这伙人的关系也算是相知相熟,更与那位素有“大枪花”之称的谭擒虎处成了酒中好友。
谭擒虎此人可谓无酒不欢,但凡没有要务在身,他一定要效仿先代那些把酒狂歌的豪士一般痛饮。
一旦有任务在身,他绝不会在任务结束前碰一滴酒。
正如此刻。
他带着二十三位义弟领先于大军之首,却时不时以眼角的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夏逸。
谭擒虎绝对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他在意的当然不是夏逸本人,而是夏逸手中的酒壶。
他知道那酒壶里装的正是夏逸亲自酿的酒,可恨的是他偏偏还尝过夏逸酿的酒——对于一个酒鬼而言,那实在是要命的东西。
更要命的是,谭擒虎真的愿意被这要命的东西要了他的命!
与谭擒虎想法相同的还有一个八千边军统率的乔视北,作为一位不下于谭擒虎的酒鬼,他只是浅浅嗅到那壶口飘出的淡香,便已知道那酒壶里装的是比女人还要令他痴迷的东西。
可惜。
作为这支奇兵的统率,乔视北必须以身作则,他已在心中立下决定——在攻下邺城之前,他也绝对不会碰一滴酒。
是以,这两位老酒鬼只好瞪着铜铃似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夏逸提壶浅饮,心里急的如火烧一般。
好在这路人马与夏逸三人同行的路段不算太长。
待到第三日正午时分,一座坐落于太行山脚下的村庄终现于众人眼前。
“就是这里了。”
谭擒虎遥指着远处的村庄,回首道:“此地名为马家村,顾名思义就是那建村的先祖之辈皆为马氏,而如今的村长老马以及现有村民皆是自小深受蔡家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