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义是个爱热闹的人,只唱了一句他就打住了。
“咋不唱了?”
“我嗓子疼。”
天气愈来愈热,行军的速度越来越慢。消耗掉的水分需要补充,郭怀勇仰起脖子把水壶里最后一滴水倒进喉咙,赌气似的把水壶扔得老远,水壶在沙地上滚动着,出一阵令人沮丧的咣啷啷的声响。
梅仁厚转脸去看,看到还有好几个士兵都喝干了水。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的水壶。他的嗓子眼早都冒烟了,可他舍不得喝一口水。
他已经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知道干渴刚刚开始。腰间的这壶水就是性命,每喝一口生命也许就接近死亡一步,不到最关键的时刻他绝不轻易动用这壶水。他停下脚步,用舌尖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沙哑着嗓子对大伙说:“弟兄们,忍着点,水要省着喝。”
郭怀勇伸出大舌头环舔了一下嘴唇,有气无神地说:“老爷,歇歇脚吧。”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蛇咬了似的跳了起来。原来是沙地上的鹅卵石烙了屁股。
“他娘的,这石头蛋赛过了煤球!”郭怀勇一脚把一块鹅卵石踢得老远,悻悻地骂了一句。
梅仁厚仰脸看着天。天蓝得青,没有一丝云彩,没有一丝风,太阳似一个硕大无比的火球在头顶上空悬着,耀眼得令人目眩,毒辣辣的阳光烤得空气都烫,吸进肺里都有点呛人。环眼四野,别说遮荫的树木,连棵草也难得瞧见。
梅仁厚无声叹息一下,说了句:“慢慢走吧。”垂下头又朝前移动脚步。
士兵们面面相觑,无人吭声,可谁都明白老爷的话是对的。这时候谁也都看得出他们的处境不妙,不禁心中都是一沉,再没有人对那三个年轻俊俏的女俘感兴趣。此时在这个地方歇脚会被活活烤死的。他们强打起精神,默然无语地往前赶路。
太阳斜到了西天,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点绿色。郭怀勇最先瞧见了,打了一支强心针似的喊叫起来:“老爷,快看!”
梅仁厚手搭凉棚,顺着黄大炮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天尽头处隐隐约约现出一抹绿色。他立刻兴奋起来,大声命令道:“弟兄们,加速前进!”
大伙都瞧见了那抹绿色,队伍立刻有了生气,行军的速度明显地加快了。三个女俘交换着眼神,郭怀勇搡了二号一把:“磨蹭啥,还不快点走!”
其实,秋妹子对那一带的路径很陌生。虽曾和臭虫何去死人滩猎过黄羊,但并不熟悉路径。她只知道他们走错了路,可该朝啥方向她也不清楚。
或许达美知道知道路径,可她俩宁愿去死,也不愿给他们指路。
这支队伍越走离死神越近。